第八百一十五章 平天下（九）

高陽在軍營之中見到了被裝進臨時趕制出來的囚車之中的左良玉。動了動嘴角，半眯著眼睛，低聲問道“現在感覺如何？左將軍？！”

“噗！”原本一副有氣無力，蓬頭垢面，好似昏死過去一般的左良玉突然睜開眼睛。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芒，轉頭就對著高陽吐出口唾沫，速度極快！

高陽是什麽身體素質？什麽反應能力？一個側身就閃了過去。揮手阻止了一旁憤怒拔刀的軍士們，面帶輕笑的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左良玉，輕聲說道“很好，很有活力。希望你到了京師在天牢裏面接受酷刑折磨的時候還能這麽活潑好動。希望你在上了刑場被千刀萬剮的時候還能這麽有活力熬到最後一刀。”

頓了頓，勾起嘴角，輕笑著說道“對了，我聽說好像能夠挨過三千刀的話，就可以免除罪責？真心希望你能夠做到這個前無古人，估計也是後無來者的偉大事情。”

高陽的話就好似最為尖銳的鋒利兵刃一般狠狠的刺入了左良玉的內心深處！他的臉色頓時就極度慘白了起來！魁梧的身子都在劇烈顫抖著。

天牢，那絕對是讓人聞之色變的一處鬼蜮！活著進去的人必然是殘命出來！至於千刀萬剮，那更是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一種酷刑。那種活生生的看著自己被一片片的割肉的恐怖感覺，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讓人無法忍受！

“這是你應得的報應。”高陽眼神冷漠，神色淡然的輕聲說道“這些年來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冤魂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他們都在暗無天日的九淵地獄之中等著你呢。安心的去吧。”

看著轉身離開，漸行漸遠的高陽。面如死灰，眼神惶恐的左良玉顫抖著嘴唇，粗壯的雙手死死抓著厚實的囚車欄杆，用力晃動著。圓睜著血紅的雙眼，淒厲嚎叫“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

漸行漸遠的高陽輕輕勾動嘴角，目光之中滿是笑意，擡起手臂向後輕輕揮舞，和這位‘著名’的將軍徹底告別。

再見！

……

武昌府，始建於三國時期，古名夏口。依山傍水，地形險要，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明朝洪武年間，武昌府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建工程。根據史料記載，當時的武昌府城裏巷阡陌，衙署叢集，府學、貢院、文廟等文化建築遍布，文人學士薈聚，是當時南方極為重要的一座城垣。被稱作天下第一樓的黃鶴樓也在武昌府。

同時有大批徽州、山西、江西的商人在這裏經營鹽、茶、木、藥等行業。規模龐大的市集在漢水北岸綿延二十裏。因為靠近漢水進入大江的入口處，名字就叫做漢口鎮。是當時天下四大名鎮之一。

武昌府領一州九縣，是大明湖廣承宣布政使司的治所。城內還有世代居住於此世襲的大明楚王一系。此時在武昌府內的是第十代楚王朱華壁。

崇禎十六年的時候，八大王張獻忠率軍攻陷了武昌府。將前代楚王朱華奎仍入長江之中活活淹死。同時驅趕武昌府內的朱氏宗族成員至長江邊上投水，整個武昌府內的朱氏宗族幾乎被一掃而空。

楚王一系極為富有，說是富甲天下也毫不為過。而朱華奎為人貪鄙，守財如命。

張獻忠大軍圍城的時候，武昌府沒兵沒餉。湖廣布政司、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的官員們到楚王府跪求朱華奎請他出借銀兩充餉以保衛武昌府，卻被身形如豬一般龐大的楚王嚴詞拒絕。

家居在武昌府的大學士賀逢聖也去晉見楚王，懇求楚王出餉守城。可是楚王竟拿出了洪武年間的一張椅子給他，說沒有別的，只有此椅可佐軍充餉。

年歲一大把的賀逢聖急得當時就哭了起來，哭泣著叫喊武昌府完了。直到城陷前沒多久，終於感覺到了事情嚴重性的楚王才拿出錢來招募承天、德安的潰兵，號稱楚府兵，由楚府長史徐學顏統率抵禦張獻忠。可惜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張獻忠攻占武昌府，在楚王府內繳獲了巨額財富。膛目結舌的連聲大嘆楚王其蠢如豬，有這麽多的銀子不知道募兵守衛武昌府，反倒是白白便宜了他。之後就將朱華奎裝進豬籠裏扔進長江，同時殺光了城內的楚王宗氏。

張獻忠在禍害完了繁華的武昌府之後就南下湖南，西入四川。武昌府又重新回到朝廷手中之後，朱華奎的弟弟朱華壁成為第十代楚王。

現在幾年的時間過去了，號稱天下第一流寇的李自成又帶著大軍來到了這裏！

“闖王。”長時間的日夜兼程，使得身子有些文弱的宋獻策聲音聽起來有些發虛。咽了口唾沫之後，才輕聲說道“咱們要抓緊時間征集船只，盡快的渡江才是。”

“俺知道了。”李自成神色溫和，眼神之中滿是關切之意的輕聲說道“先生要多多保重身子才是，這些事情交給手下人去辦就行了。俺日後還要多多依仗先生，先生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