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從哪裏來 回哪裏去（十二）

這個時候，這群人再也沒有了幾天之前在大白陽堡時候的那股兇狠殘忍的氣勢和囂張。一個個好似沒了卵袋子的公公們一樣扯著嗓子發出毫無意義的尖叫聲。

有想去牽馬的，有想躲回帳篷裏面的，有想直接就這麽用雙腿逃跑的，有想去抄家夥的。當然了，嚇破了膽癱軟在地濕了褲襠的，鼻涕眼淚一起淌下來跪在地上投降乞活的自然也少不了。

王大力沒任何動作。他既沒有逃跑，也沒有乞降。

闖蕩江湖這麽多年，他見過太多太多的事情。他心裏清楚的很，這些官軍們居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面，頂風冒雪的出塞這麽遠跑到這裏來，難道還是為了抓他們回去的不成？

別扯淡了。對面那些洶湧而來的官軍頭頂上的復仇火焰都快形成實質了！這是一支來復仇的軍隊！

就憑他們在大白陽堡做過的那些事情，被這些官軍們淩遲了都不為過。更何況他們還給滿清送去了那麽多的走私物資！

“死定了。”王大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垂下了自己的腦袋，幾滴濁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在這茫茫冰原上，遭到數百名精銳騎兵的突襲之後，誰也別想活著逃出去。這次，算是徹底完蛋了。

耳邊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奔騰聲響，聽著同夥們臨時前的淒厲哀嚎，聽著鋒利戰刀斬斷身體時的恐怖聲音。王大力輕輕抽泣著張了張嘴，低聲呢喃道“這下沒人給老子打幡了。”

一匹身上包裹著棉夾的棗紅色戰馬奔騰著從他身旁疾馳而過。寒光一閃，一柄沒有開過鋒的騎兵軍刀從王大力的脖頸間滑過。殷紅溫熱的鮮血當即就激射而出！

不知道王大力如果能夠見到那名好心的醫務兵，他會說些什麽呢？是說好久不見，還是說聲對不起？

……

這群匪徒們的營地裏幾乎沒有任何抵抗。這些人原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在這種遭到突然打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勇氣和組織度可言。

哪怕他們人數占據著優勢也沒有幾個人想著去抵抗。大部分人都本能的選擇了四下裏躲避逃竄，少數人被嚇壞了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乞活。選擇抵抗的悍勇之徒寥寥無幾。

這就是職業軍隊和盜匪團體的區別。職業軍人們受過嚴格訓練，哪怕同樣本能的畏懼著死亡，他們也依然能夠硬挺著去面對。因為有嚴格的訓練和殘酷的軍法在震懾著他們。

可是這些盜匪們就不行了。沒有組織，沒有紀律。在生死關頭的時候，人人都想著自己能夠逃出去，讓別人去為自己擋刀拖延時間。所有人都這麽想的話，誰也別想逃出去！

騎兵們一個沖刺很快就打穿了整個營地。勒住戰馬掉頭之後，就看到雜亂無章的營地裏面已經成了灑滿鮮血的恐怖之地。

數不清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躺在血泊之中，還有一些僥幸未死的傷員在地上奮力掙紮嚎叫著。一般對別人心狠手辣的人，往往本身最為畏懼死亡！

天氣寒冷，溫熱的鮮血從身體之中流淌出來沒過多久就開始失去溫度，漸漸凍結起來。但是鮮血太多，前邊的還沒有凍結，後面帶著體溫的又湧了出來！

高陽拉動韁繩操控著胯下戰馬。他這些年南征北戰的打老了仗，騎術早已經相當了得。哪怕胯下這匹戰馬是第一次騎乘，也早已經被他馴服的服服帖帖。

“呼～～～”高陽重重吐出口白氣，微微垂下眼瞼打量了一番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營地。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了一聲，揮動手腕甩幹凈了軍刀上的血漬。

“上！”高陽大喝一聲，雙腿用力一夾馬腹，手中軍刀高高揚起，帶頭再次沖了進去！

數百名殺出了火氣的騎兵們吆喝著甩動手中軍刀，殺氣騰騰的跟著高陽再次沖了過去！

來回兩趟之後，整個營地徹底安靜下來了。除了十多名搶到了馬匹瘋狂逃出營地的人之外，剩下的絕大部分都成了死人，現在都已經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騎兵們翻身下馬，一手拎著滿是血漬的軍刀，一手握著短柄手銃開始在營地之中巡查漏網之魚。別說，還真抓到不少躲藏起來的家夥。

‘嗆～～～’高陽掏出紙將手中軍刀擦拭幹凈之後收回刀鞘之中。目光冰冷的看著跪在面前瑟瑟發抖的數十個俘虜。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神深處帶著一抹冷酷之意。

招了招手，將駐防葛裕堡的那個連的連長叫了過來。

高陽探身在那名連長耳邊低聲說道“你的兵死的很慘。他們堅守了自己軍人的身份，作戰到了最後一刻。現在兇手就在你的面前，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名連長雙眼通紅，鼻翼扇動急速喘息著，雙手死死握住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的軍刀。目光之中滿是瘋狂之意的看著面前的這些俘虜們。咬牙切齒的說道“國師，小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