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進軍

正當此時,外間有一名侍從輕手輕腳的來到呂方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話,又雙手呈上一封帛書。呂方接過深信,起身走到屏風後,避開張格看信。張格見呂方這般舉動,心中不由暗自揣測著帛書中到底寫了些什麽。

過了片刻功夫,呂方又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上滿是喜色,跪坐下來後,呂方便大聲笑道:“張郎君,你回去告訴蜀王。我與粱賊有弑君之仇,不共戴天,非我滅彼,則彼亡我,蜀王大可擇一而從,無需多言!”說到這裏,呂方便擺了擺手,做了個示意讓其退下的手勢。

此時兩名侍從看到呂方的手勢,已經來到張格的身後,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準備將其強制帶下堂去。張格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疑惑,他已經猜想得到呂方態度發射這麽大轉變的原因便是在那書信之中,只是不知道其中究竟,他此次來是向王建毛遂自薦的結果,如果這般被趕回去,只怕在其心中的和朝中的地位都會大受影響。情急之下,高聲喊道:“此事幹系兩國禍福,還請吳王三思呀!”

呂方微微一笑,做了個示意侍從暫停的手勢,起身走到張格面前,看著對方略帶驚惶的面孔道:“汝回去之後,替我轉告王光圖(王建的字光圖),多則五載,少則三載,我呂方自會領兵來成都拜訪他,讓他好好準備吧!”說罷便一甩長袖,那兩名侍從趕忙將張格連拉帶扯的帶下堂去。

朱瑾見呂方如此,心中不由暗喜,若論吳國君臣之中,與梁國仇怨最深的便是非他莫屬。他本是個心思頗為縝密之人,已經對那書信中的內容猜出了七八分,此時堂上只剩下他與呂方二人,也無甚拘束,便笑問道:“敢問大王一句,莫非是崔安撫那邊有好消息過來了?”

“不錯,果然瞞不過朱公!”呂方此時的心情顯然非常不錯,他將那封書信遞給朱瑾,笑道:“崔含之果然是個棟梁之才,無論是在中樞還是鎮撫一方都能勝任。上任才不到兩個月,便逼迫賊眾斬殺首領歸降,使得潤性孩兒的後方穩定了。更重要的是,他殺戮不多,生俘青壯婦孺二十余萬,然斬首不過千余級,沒有傷湘中元氣,不留後患。實在是人才難得,人才難得呀!”

“這也是大王慧眼識人,又委以重任,崔安撫才能大展拳腳,將亂民一舉平定。”朱瑾笑嘻嘻的又拍了呂方一個馬屁。也無怪呂方如此歡喜,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古時絕大部分軍隊的紀律都不敢恭維,像這等官軍追剿流寇,兩邊若是來往過幾次,只怕兵鋒所到之處,只剩下一片白地,沒有個三五十年是恢復不過來的。像崔含之這般迫使流民內訌,斬首來降的,不但這二十余萬人口都活了下來,而且房屋田地也沒有收到破壞,只要稍加賑濟,便能恢復生產。

朱瑾讀到信的末尾,突然問道:“嗯?崔公信中說要淮鹽五千引,去其陪犢帶牛,以為安民之用,這是何意?”

呂方笑道:“崔舍人在信中前面提到山蠻多以畜牧為業,牛馬蕃茂。而湘中大變之後,軍器流入民間甚多,百姓習於剽掠而不事耕作,是以一夫倡亂,則萬人景從。崔舍人便欲效漢代名臣龔遂故智,以淮鹽與山蠻互市,換得耕牛,再用耕牛交換流失在民間的軍器,使民安於本業,以求長治久安!”

朱瑾這才明白了崔含之在信中的含義,點了點頭道:“大王得此賢臣,當真是可喜可賀,不過那賊王八位居上遊,若是如那張格所言,乘春水而下,不可小視呀!”

呂方冷笑了一聲:“那廝不過一自守賊而已,若我湘中民變未平,倒還要讓他三分,如今湘亂已平。蜀軍若順水而下,易進而難退,若是不能一戰而勝則由傾覆之危。且王建多收勇士為義子,皆位處高位,對其外寬和而內猜忌,與兵多則恐其作亂,與兵少則不足以克敵,這等國中不和之徒,又有何懼?待我領兵先破朱友貞那小兒,進取中原,修養士卒數年,再去找那王建老兒的晦氣。”

呂方這一席話說的意氣風發,充滿了感染力,朱瑾聽了也不禁激動了起來,起身拱手行禮道:“吾與朱溫老賊有不同戴天之仇,此次便請為先鋒,破陣斬旗,以報得兄長大仇!”

呂方上前一把握住朱瑾的右臂,沉聲道:“正要憑借朱公鐵臂,為我殺賊!”

三日後,在裝載著二十四斤重炮的四條大船抵達武昌後,呂吳禦營便在吳王呂方的指揮下,開始向北進發。晨光照射在漢水兩岸的茂盛的茅草上,發射出金色的光芒。蘆葦叢團隊接著團隊,那密密麻麻的兵馬簡直賽過群集在蘆葦叢中的蝗蟲,正在飛向漢北,宛洛之地,乃至整個中原。在漢水中,巨大的戰船好似移動的城池,連綿的船帆遮蔽了半邊天。其中最大的一條戰船的船舷上裝飾了美麗的花紋,船帆更是使用了華美的黃色錦布,吳王呂方本人就在這條船只上,呂方本人身披金甲,站在船首上,陽光照射在華麗的金甲上,反射出萬道金光,仿佛神人一般。兩岸正在行軍的數萬吳軍齊聲高呼“萬歲”,喊聲直沖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