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投靠

陳象默然不語,他此次搶著前往杭州與呂方聯姻修好的任務,本來就暗含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千言萬語不如一默的道理他還是懂得。呂方一邊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一邊上下打量著陳象,只見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垂首而立,眼觀鼻,鼻觀心,倒好似修行多年的大德高僧一般。呂方靜觀良久,突然莞爾一笑,柔聲問道:“本王年少時曾經聽一位老者說過,最重要的不是找對答案,而是找對問題,陳掌書以為如何呀?”

陳象聽了一愣,全然沒有想到呂方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得稀裏糊塗的應答道:“大王高見,非外臣所能及!”

呂方笑了笑,自顧說了下去:“陳掌書,此番聯姻之事了了之後,卻不知你有何打算呀?”

聽到這裏,陳象的心頭被好像被一道閃電劃過,仿佛知曉了什麽,但又好像被一層薄膜給隔住了,看不大清楚,便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自然是返回洪州復命,不過……”說道這裏,陳象突然停住話語,擡頭看了呂方一眼,方才小聲道:“外臣想這聯姻事關重大,只怕並非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不錯,所以只要聯姻之事一日沒有完成,陳掌書就得在杭州呆上一日!”呂方的聲音斬釘截鐵,但臉上的笑容卻和語氣的堅定型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象不假思索,上前一步斂衽行禮道:“微臣拜見主上!”

呂方不待陳象跪下便起身扶起對方,長聲笑道:“快快請起,你我君臣之義,全在這方寸之間,又豈在那些虛禮上!奉天,你說依陳掌書之才,當得以何職方才供其展布!”

一旁的高奉天趕緊應答道:“軍府中還缺一個推官,只是官職卑微,只怕虧待了陳掌書。”

這推官本是節度使、團練使等外派使職下的屬員,掌推勾獄頌之事。這官職位遠在判官、掌書記之下。可陳象聽了卻面露喜色,跪倒拜謝道:“主公如此大恩,微臣只有肝腦塗地,方能報答萬一。”原來陳象知道像自己這等孤身來投的外臣沒有什麽根基,就算呂方給自己一個天大的官,也只是個空頭餡餅,只能被部屬鉗制的死死地,說不定哪天還倒黴落得個沒下場。倒不如當個呂方身邊的小官,雖然品級低微,但只要進入了呂方身邊那個圈子,得到他的信任,自然日後有大把的機會。

陳象爬起身來,此時的他既然已經賣身投靠,也再無顧忌,便將鐘傳身死之後,鐘延規奔喪,鐘匡時派自己安排死士伏擊不成,後來又將其囚禁準備將其殺死,卻被鐘媛翠所救,後來自己又領兵進攻洪州,卻被鐘延規擊破這一樁樁事一一說明,中間或有少許事情,陳象有意無意的想要跳過隱瞞,呂方和高奉天是何等精細的人,立即抓住反復詢問,一直到將諸事都了解清楚方才罷手。此時兩人才發現已是深夜,於是呂、高二人拜別而去,陳象趕緊送出門外。

馬車行走在街道上,此時的杭州街頭已經宵禁了,靜寂無人,呂方坐在車中,可以清晰地聽到馬蹄鐵和青石街道的碰撞聲。突然呂方撫掌笑道:“俠骨柔腸,倒是個妙人!”

一旁的高奉天是何等人,立刻聞弦歌而知雅意,低聲笑道:“想必今日那個扮作副使的女子便是那位郡主了,倒是個有膽有識的女子,在下這些先恭喜主公了!”

“高判官休得胡言!”呂方擺手笑道:“眼下頭一樁大事便是如何應付這鐘家兄弟的內鬥之事,聽那陳象所言,鐘延規頗有膽識,又得淮南大軍相助,只怕鐘匡時不是他的對手,看來我軍要早做準備,不然讓淮南軍得了江西之地,下一個倒黴的便是我們。”

“依屬下所見,主公不如答允鐘匡時所求,納了那女子!”高奉天坐起身子,向呂方靠攏了點,接著說道:“那鐘延規不過是淮南軍的一個幌子罷了,只要淮南軍前腳進了洪州城,只怕他後腳便會人頭落地,最好的下場也是被送到廣陵當個衣食不愁的寓公,只怕鐘匡時那廝的下場都比他好些。那時候,這位郡主便是鐘傳的唯一後裔,鐘家在江西頗有遺澤,主公若納了此女,便可以鐘傳半子的名義整合鐘家殘余勢力,驅逐淮南軍,這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

呂方聞言,再想起先前在堂上鐘媛翠那副男裝麗人的俏皮模樣,不由得意動,臉上也不由得微笑了起來,旋即他發現自己的失態,強自收斂形容道:“眼下說這些還太早,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只有多了解江西那邊的消息,才能制定方略,高判官,你須得多拍得力細作前往江西,探聽那邊的情報!”

“喏!”馬車中高奉天肅容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