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異常(四)

隨著“哢嚓”一聲,後門便被拉開了,從門後走出一個人來,滿臉的油光,腆著肚子,身上披了件臟的看不出本色的葛衫,手上還提著一只木勺,看樣子是個廚子。那廚子看到虞玄身後的屠武,現出滿臉的不快來,嗔怒道:“你這虞二好不地道,自己來偷饞嘴也就罷了,居然還帶個人來,這可不行。”

虞玄此時十分精力倒有九分放在抵著自己背心的那匕首上,聽到那廚子以為他還帶著旁人來混飯吃,不由得哭笑不得,正要出言辯解,便聽到身後的屠武甕聲甕氣的聲音:“小人是賣炭的,並非來吃白食的。”說罷便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的木炭擔子來。

“不要不要,後院上次買的還沒燒完,還買什麽,虞二你要吃肉就快進來,不然我要關門了。”那廚子滿臉的厭煩,伸手便做勢關門,虞玄正不知該如何脫身,卻只覺得背後一松,只見黑影一閃,便看到屠武已經撲到廚子面前,一刀便紮了個透心涼,那廚子待要叫喊,早被屠武伸手捂住了嘴,哪裏叫喊的出去。屠武又連刺數刀,將那廚子胸腹紮的跟篩子一般,頓時沒了性命。

虞玄看到這番情景,只覺得兩腳抖得跟篩糠一般,頓時跪了下去,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念頭一下子都沒了,只知道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屠武將廚子的屍體塞到門後,轉身回到虞玄身旁,將手中鮮血淋漓的匕首在虞玄眼前一晃,壓低上門道:“聽我命令從事,包你沒事,否則便讓你和那廝去地下作伴。”

虞玄被匕首的威逼下強自站起身來,隨屠武進了門,隨手關上門,屠武又找來兩捆幹柴壓在那屍首上,才威逼著虞玄帶他去牲口棚,他先前在道旁已經認出了那些騎士使用的馬匹只怕都是戰馬,南方本來就缺馬,軍中使用的馬匹一般都有烙印標記,只要去查看一下那些戰馬,自然便能查出那些騎士的來歷。

虞玄被屠武的匕首抵著後背,兩腳好似踩在棉花堆裏一般,高一腳低一腳的到了馬廄,屠武左右看看無人,一刀柄便敲在虞玄的腦後,將其打昏過去,這才過去察看馬匹腿上的烙印。

“該死,果然是淮南軍的戰馬!只怕這一行人地位不低。”屠武喃喃自語道,他知道這裏隨時都有可能有人出現,便挑了一匹健馬,小心翼翼的牽出吳府,往鎮門口行去。

吳府堂屋,觥籌交錯,吳柯小心翼翼的與那騎隊首領推杯換盞,他在這金沙鎮住了半輩子,往來的各色人等見了無數,可眼前這兩人卻怎麽也看不出深淺來,好幾次出言試探,可都被那副手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去。吳柯正想著如何才能弄清這兩人在淮南軍中的真實地位,屋門卻被猛的一下撞開了,一人撲了進來,哭喊道:“死了,死了。”

屋中頓時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吳柯厲聲問道:“慌什麽?什麽死了死了的,到底誰死了。”

那人看到吳柯鍋底般的臉色,嚇得趕緊閉住了嘴,喘了兩口氣才小心回答,原來隔壁院中吃飯的那十幾名護衛發現許久沒有加飯加菜,便出言抱怨,管事的這才發現廚子王大不見了,一路找到後門發現四處有血跡,在四周翻尋才發現那王大的屍首,便在兩捆柴堆下面,連胸口出挨了六七刀,屍體都硬了。

“尋仇?還是搶劫財物?”吳柯正在心中暗忖,卻只見外間進來一名黑衣漢子,正是那些護衛中的一員,趕到那副使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那副使倒是臉色如常,轉身對吳柯笑道:“吳老爺,時候不早了,我們便不再叨擾了,就此告別。”說罷便站起身來,快步往外間行去。

吳柯呆立在一旁,也不敢上前阻攔,他自然不會以為那廚子是這兩人殺的,可應該和他們的到來有關。眼見得那首領與副手出得屋來,那些隨從護衛早就在外間裝束整齊,看到首領來了便一擁而上,護著往府門去了。

那隊騎士出得吳府門來,便直往鎮外去了,吳府中人不敢盤查,卻沒有發現那隊騎士中多了一人。一行人出了金沙鎮,趕了十幾裏路方才停下腳步,從馬上推下一人來,跌了個踉蹌,卻是虞玄。原來那些護衛聽說府中有人被殺後,立刻便趕往馬廄,清點馬匹後,立即發現少了一匹馬,卻多了一個被打昏在地的虞玄。那護衛頭領知道身處險地,疏忽不得,立即通知頭領之後,將那虞玄裹挾出來,離開了金沙鎮,走的遠了,才將虞玄放下馬來,盤問究竟。

虞玄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四周的那些騎士,這半日來所發生的一切把他徹底搞糊塗了。為首的那人已經看出虞玄已經被嚇糊塗了,若想盤問出實情,最快的辦法不是威嚇而是先安慰一番。於是那首領跳下馬來,柔聲道:“你這漢子,將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說與我聽,我擔保你性命無憂,還有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