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縱火

許無忌看著羅仁瓊的面容,此時他的臉上露出了猶豫不決的表情,顯然他正在是立刻投入第二線的預備隊立即擊潰正面的步兵還是留下預備隊防備還沒有投入戰場的敵軍騾騎兵之間搖擺,兩者各有其利弊,羅仁瓊一時間也難以取舍。

“這不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機會嗎?”許無忌自忖道,他上前一步,走到羅仁瓊的面前,拱手作禮道:“羅坊主,此時兩軍相持不下,正是用奇之時,末將在武勇都之中多年,也薄有威名,知曉其兵雖輕剽悍勇,然堅忍不足,若此時相招,定有奇效。”

羅仁瓊聞言大喜,許無忌的建議正打破了他的猶疑,趕緊拱手道:“如此甚好,卻不知許虞侯需多少兵士。”

“許某一人一馬即可,人多了反而麻煩。”

叛軍的士兵竭力的沖擊著鎮海軍的陣線,身處低處的他們明白,如果不能沖上高地,將那幾具弩炮摧毀,他們是不可能堅持下去的,可是眼前的敵軍陣線就好似一根有彈力的繩子,在強力的沖擊下,他們會後退,可是卻不會斷裂。黑色的盾牌隔絕了叛軍士卒的目光,使他們看不見敵人臉上的表情,只能通過傳過來的哨音判斷敵軍的行動,這給他們一個奇怪的感覺:是不是在盾牌的後面有一個巫師,再用哨音來控制這些傀儡,否則眼前這些敵人行動為何如此整齊劃一。

正當此時,高地上突然沖下一騎,馬背上的騎手光著頭,並沒戴頭盔,在馬上離起身子,高聲呼喊,有個眼尖的叛軍士兵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原來馬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任武勇都左衙指揮使許再思的侄兒許無忌,許再思並無子嗣,待這個侄兒與愛子無異,武勇都老一點的將吏士卒都以未來的主上相視,聽校尉說他留在杭州為質,兵變之後,已經被呂方所殺,可他怎麽會在這裏出現,而且看他此時自由奔馳的模樣,也不像是人質的樣子。

隨著許無忌在戰場上大聲呼喊,越來越多的叛軍士卒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疑惑和混亂就好像潛伏在水面下的暗流,在叛軍陣中湧動,許多人聽到許無忌呼喊:“呂節度有令,只誅殺為首的幾名叛黨,其余從逆者只要棄兵投降者,一律無罪,若有反戈一擊者,皆依律錄功,恩賞與鎮海軍士卒無異。”先前徐綰為了使叛軍士卒團結一致,並沒有殺許再思等人,只是將他們押回越州城中看管,而且還說許無忌等在杭州為質的將校都被呂方所殺,還說呂方下令,若有生俘叛軍士卒者,一律活剮而死,妻子沒入官中為奴,這下看到許無忌騎在馬上來回奔馳,還高聲喊話,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叛軍士卒現在形勢不利,又看到舊主勸降,軍心一下子亂了起來,雖然還無人像許無忌勸說的一般棄兵投降,也有許多人不再全力廝殺。

這戰陣之上,兩軍相持之時,陣上的士卒們感覺最是明顯,這邊少了一份力,那邊無形之間便多了一份力,形勢一下子急轉直下,鎮海軍士氣頓時大振,羅仁瓊看準機會,立即下令讓第二線的預備隊投入了戰鬥,這仿佛加在駱駝背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饒是叛軍將士武勇,也紛紛後退,有些屬於左衙的舊部幹脆丟下兵器高呼反正,就算是少數頑固死硬分子,不是被敗兵裹挾著逃走,就是被鎮海軍包圍起來亂刀砍死,留在最後的騾騎兵見大勢已去,也只能盡量掩護著己方的敗兵回營,可為時已晚,反而被己方的敗兵沖亂了陣型,被羅仁瓊領兵驅趕著一股腦兒沖入營中。

叛軍大營正面,十幾個盾龜正在慢慢靠近壁壘,在他們的前面,幾十輛蒙車停在壕溝的前面,借助它們的掩護,前面的深壕已經有許多段被填平了,叛軍並沒有浪費箭矢來對付這些敵人,而且鎮海軍那些可怕的作戰機械已經給叛軍士卒留下了可怕的印象,從一開始,百余具大小不一的弩炮就不斷地往營壘上活動的人影發射長矛和彈丸,而且這些機械的驚人的準確,在幾十個最勇敢的人被擊中後,再也沒有人敢冒險爬到壁壘上去射箭和投擲石塊,所有的人都憋足了勁準備等敵軍靠近了進行白刃戰。

隨著第一個龜甲陣碰到了壁壘,前面的兵士雙手將自己的盾牌頂在頭頂上,十幾名身手最輕捷的兵士跳到了盾牌上面,然後他們如履平地的沖上了壁壘,幾乎是同時,躲藏在壁壘上各種障礙物後面的叛軍士卒們撲了上來,鮮血立刻噴射出來,這樣的戰鬥在壁壘上的許多段都爆發了,叛軍還打開了幾處營門,養精蓄銳已久了的士卒們從中沖了出來,兇猛的攻擊還在城下的鎮海軍士卒,同時向盾龜陣投擲著火把和油瓶,這種鎮海軍士卒事先沒有預料到的攻擊方式造成了很大的混亂,許多等待登上壁壘的鎮海軍士不得不調轉過頭抵擋這些敵兵的進攻,已經登壘準備奪取營門的兵士看到沒有後繼支援,也或者被守兵圍殺,或者跳下壁壘,一時間鎮海軍的攻勢停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