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初戰

李神福治軍素來嚴整,隨著一聲聲號令聲傳了下去,雨點般的箭矢立刻向那小船飛去,雖然相距甚遠,其傷害微乎其微,可是淮南軍的堅決行動已經表明了李神福的態度,船上的小校趕緊將李神福之子推入艙中,呼喝著將船只掉頭往己方陣營駛去。

隨著李神福對敵軍招降行動的拒絕,淮南水師開始展開隊形,向嚴陣以待的敵軍發起了進攻,雖然李神福對地方以自己妻子為質的行為十分憤怒,可是淮南舟師的進攻十分冷靜,主力的戰船並沒有投入戰鬥,只有少量艨艟鬥艦排成稀疏的隊形,發起進攻,宣州水師也只是派出部分輕型戰船,與之相抗衡,於是雙方在江中廝殺起來。宣州水師的戰船,船只上的士卒也更多一些,他們竭力靠近對方,想要用搭鉤或者繩索搭上敵船,然後通過接舷戰奪取敵船。而淮南戰船則只是在一定距離上用弓弩射擊,或者竭力想要用船首撞擊敵船的側面,直接將敵船撞沉。宣州戰船也逐漸看出了對方的企圖,開始收攏隊形,互相掩護,竭力驅趕敵船,隨著戰事的持續,戰場正逐漸向淮南一方移動過來。

此時太陽已經大半沉入了地平線,由西面照過來的光線射在宣州兵的雙目中,閃的他們睜不開眼睛,淮南戰船趁機拉開距離,將雨點般的箭矢射了過來,最前面幾條宣州船上頓時死傷了一片,尤其是沒有披甲的水手死傷更是慘重,眼看隊形便混亂了起來。看到戰局逐漸變得對己方有利起來,淮南軍的戰船中爆發出一陣陣歡呼聲。

“將軍,戰況不利,趁著還不難扭轉,趕快派出援兵吧!”站在船首的汪建急道。

王壇卻是有些猶豫,答道:“這不過是前哨戰罷了,勝負無關大局,我軍多有大船,在吉陽磯這段狹窄江面上更為有利,不如鳴金讓那些戰船退回陣中,以逸待勞便是,又何必冒險呢?”

“將軍。”汪建上前一步,在王壇耳邊低聲道:“將軍可有聽說荊南節度使成今日何在?”

王壇聽了一愣,道:“那自然是知道的,半月前李神福引軍於君山大破其眾,那成也投水而死。”

“不錯。”汪建指著遠處的淮南水師道:“那成苦心經營水師多年,軍中樓船想必甚多,君山一役之後,連成本人都投水而死,樓船又行駛不便,定然皆為李神福所獲。可此時這淮南水師中只有寥寥幾條大船,大半都是中小戰船,定然是李神福嫌樓船行駛太慢,自領快船以為先驅,大隊戰船以為後繼,今日將軍若不趁敵兵分則弱的機會一舉破敵,只怕他日後悔莫及。”

王壇聽得有理,不由得連連點頭。卻聽到汪建暗指左右繼續說了下去。“更何況我軍中將士是淮南舊部,多受楊行密舊恩,若戰況不利,又見敵兵大至,只怕這舟中之人皆為敵國,那時這吉陽磯縱然是長江天險,又有何益呢?”

聽到這裏,王壇仔細觀察期左右將士臉色,果然越看越覺得隨時都有人可能倒戈相向,想到自己方才以幼子為質,脅迫李神福歸降,一旦為叛兵所持,送到李神福麾下,其慘狀是可想而知,不由得滲出一身冷汗,忙不叠的下令道:“來人,擊鼓進軍,令諸船升帆,攻打淮南軍。”

隨著一陣隆隆的鼓聲,王壇所處的帥船上升起號旗,眾船看到號令,紛紛升帆起錨,在江風的驅動下,逆流而上,向淮南水師那邊逼了過去,宣州水師中那六七條樓船上升起大帆,遠遠看過去便好似一座座小山正在移動,殘陽的光線映照在船帆上,便好似雲霞一般,蔚為壯觀。

看到宣州舟師的主力駛出吉陽磯一帶的狹窄江面,那些正在圍攻的淮南水師快船紛紛調轉船頭,向己方退去,由於他們位處逆風的位置,他們一開始就沒有升起船帆,全靠船槳驅動,所以行動十分敏捷,不一會兒他們便分別行駛到了己方的兩側,形成了一個“v”字形的雁形陣,而這個“v”字形的底部便是淮南水師的旗艦,李神福的座船,顯然淮南軍的目的是想要利用他們的速度和上遊優勢,對敵軍實施包圍。

王壇將己方的戰船排成了密集隊形,如果從戰場的上空看下去,整個陣型就仿佛一只巨大的紡錘,那些中小型的船只將那六七條樓船簇擁在當中,就好像無數條護衛著頭魚的小魚,他的戰術很簡單,首先直接突破淮南水師的中央陣線,打破他們的指揮系統,由於古代水戰時信息交流手段十分匱乏,一旦被和主力分隔開來,兩只軍隊就幾乎不可能越過敵軍協同作戰,而後宣州舟師就可以利用自己的噸位優勢將靠北岸的敵艦逼向岸邊,在北岸邊除了沙洲之外,還有許多淺灘礁石,此時天色已晚,再過一段時間便要天黑了,那時許多淮南船只由於不識當地水情,就會擱淺或者觸礁,這樣宣州水師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消滅一半的敵軍。他選擇這種戰術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此時天色已晚,自己的手下士氣不高,若是像平時一樣列成與敵軍平行的戰線互相沖擊,處於戰線中央的自己很難指揮得到己方左右兩端的部下,一旦局勢稍有不利,說不定就會造成全局崩潰,這樣將全軍集中在一起,就是由少數鬥志不堅定的手下,看到身邊都是己方戰船,也不敢玩什麽勾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