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義子(三)

“你說你一個人打殺了一名都長,還有五六個軍士,可你不過是個還未長成的少年,手中又只有一條棍棒,這叫我如何相信的話,你這定然是誆騙我等。”

自生聽了王佛兒這般說,倒急了起來:“未長成又怎麽了,只有一條棍棒又怎麽了,不要看你個頭大,你松開繩索,照樣打趴下你。”

“哈哈。”圍觀的親兵們聽到自生這番話,不怒反而轟然笑了起來,倒把自生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呂方手下,如論單對單,武功自然那是陳允第一,可如論破陣斬旗,陣上廝殺,就算是在整個宣潤軍中,王佛兒都是數得著的,自生說憑借一條棍棒就能把王佛兒打趴下,那二十多親兵只當他失心瘋了。

這時,方才那名軍士跑過來,在王佛兒耳邊說了幾句。王佛兒聽完,臉上又和藹了幾分,他出身流民,平生最恨的就是欺淩幼小,當年在流民軍中,只有他的那一隊流民沒有拋棄老弱,如今看到這少年不畏強暴,扶助弱女,心底那柔軟的一塊倒是感動了起來。

“來人,把繩索解開,把這少年給放了。”

軍令如山,立刻就幾名軍士走過來解開繩索,還將那些銀錢還給了自生,只少了那塊腰牌。自生疑惑不解的揉了揉被勒疼了的部分,松了松筋骨,看到物件裏少了腰牌,大聲問道:“我那塊腰牌呢,你幹嘛拿去了不還給我。”

王佛兒也不動怒,答道:“這塊腰牌就不還給你了,這裏已經是淮南軍地界,免得讓人誤以為你是鎮海軍帶來麻煩。”

“不怕,那塊腰牌上燙了金,還值幾個錢,再說若不是你們人多,還有弓弩,今天我也未必被你們所擒。”自身畢竟年齡還小,不經意竟說出這等話來。

親兵中頓時嘩然,兩名同僚被打成這樣,看樣子統領竟要將其放走。這少年說話還這般狂妄,這叫他們如何忍得下去。一人走到王佛兒面前,正是徐二,他身為親兵隊隊副,此次也有同行,稟道:“這少年如斯狂妄,若是今日不教訓他一番,他又哪裏知道天高地厚,將來如在外面說什麽一人打敗了兩人,莫邪都豈不是顏面掃地,縱然在將軍那裏也不好看。”

徐二這番話搬出了呂方來,王佛兒也不好反駁,加上一眾手下也在那裏鼓噪,只得問道:“這人能夠一人打翻兩人,功夫上也一定有你獨到之處,若是再輸給他,那反而糟糕,你看讓誰出手呢?”

“那兩個兔崽子肯定輕敵,才著了道兒,等會兒定然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等下就讓末將來吧,那小子竟然敢捋校尉虎須,今天定然要讓他吃掉苦頭。”徐二說完後,看到王佛兒點頭同意,轉身走到自生面前,道:“今天我們就一個對一個,你要用什麽兵刃就說,定要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到這裏,徐二解下身上甲胄,以示不占自生的便宜。

自生本是個少年,好勝心極強,見到徐二出來,反而暗喜,正好報方才被他們捆綁之仇,笑道:“我就使那根棍棒,你使什麽兵刃。”

徐二從旁邊手下手中接過一面盾牌,拔出腰間橫刀,喝道:“讓你今日見識一下,丹陽刀牌的厲害。”身後眾人轟然叫好,他們知道徐二此刻是動了真怒,他自從入了莫邪都來,斬敵奪旗,短短時間便從一個普通的丹陽新兵變成如今的親兵隊副,憑借的就是一身好武功,上陣之時,盾牌後面扣著三根短標槍,經常弓身躲在盾牌後面,突然投擲標槍後,拔刀上前肉搏,敵人躲得過標槍和躲不過後面的橫刀。那次隨高奉天渡江,徐二一人便獨自斬殺了七名護衛僧兵,此刻只怕那少年性命難保。

自生尚不知道自己性命圍在旦夕,提了棍棒便上前迎戰。親兵們圍做一團,紛紛為徐二打氣助威,方才那兩人喊得最大聲,恨不得他一刀便斬下自生的首級,為自己出氣。

徐二自從出兵以來,已經經歷過好幾次廝殺,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心頭越是殺機大盛,出手反而越是謹慎,半弓著身子隱在盾牌後面,反手握住橫刀,他知道這少年尚未長成,如果等會讓其打著自己一下,就算砍殺了他,也會被軍中弟兄們嘲笑,是以打定主意等會兒等待對方出手,用盾牌合身撞擊,靠身體力量的優勢,待其下盤不穩,再一刀斬殺了對手,定要贏的漂漂亮亮,不留下半點話柄。

自生見對方用盾牌護住了身形,只露出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全身上下並無半分破綻,凝重如同泰山一般,心知此人武藝遠遠勝過方才二人。絕非輕易可以取勝的,內心中便以萌生中三分悔意。

兩人相鬥,氣勢便是此消彼長,自生心生怯意,掌中木棍的架勢雖然依舊嚴密,但內在的精氣卻差了許多,對面的徐二是何等人物,從生死場上打滾回來的,立刻便感覺了出來,大喝一聲,挺著圓盾便迎頭撲了過去,他動作極快,自生剛反應過來,夾雜著勁風的圓盾已經到了面前,劈頭蓋腦的迎面撞了過來,想要向躲閃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