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刺客(二)

事到臨頭,也不得不進去了,呂方揮了揮手,王佛兒會意,提起長矛,一腳將木門踹的粉碎,呂方將哨兵屍體先一把推了進去,王佛兒跟在後面隨即手中長矛舞成一團,護住全身,沖進屋內,要是屋內伏兵被引出手,定然逃不過王佛兒後面的雷霆一擊。呂方提起橫刀正要跟進去,卻聽見裏面一聲女子尖叫,正是沈麗娘的聲音,趕緊沖了進去,口中喊著:“麗娘莫慌,呂某在此。”沖進去一看,卻是一番尷尬模樣,只見王佛兒臉都紅到脖子根了,雙手抓著長矛,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臉扭到一邊去了。沈麗娘躺在床上,被子裹在身上,肩膀全露在外面,月光從空蕩蕩的大門照進來,更顯得皮膚白皙如玉,兩眼紅腫,顯然哭泣了很久,臉上又驚又羞,顯然被呂方、王佛兒兩名破門而入的狂徒驚住了。

呂方看到沈麗娘並未受到受害,一顆心才掉肚子裏去了,目光往四周一掃,那屋子擺設頗為簡陋,空空蕩蕩的藏不住什麽人,眼見並無其他人,看來是刺客看到屋內睡得乃是個女子,並非目標,便沒有下手,撤了,沈麗娘才沒有遭毒手。這才開口問道:“沈小娘子安好,方才有沒有刺客入內。”

“啪!”一聲響,呂方腦門挨了一下,沈麗娘見呂方一股腦兒破門而入,兩只眼睛賊溜溜的四處亂瞧,口中說什麽刺客之類的胡話,又羞又怒,一把便把身旁的木枕扔了過來,口中罵道:“哪來的什麽刺客,倒是眼前便有個色鬼。”

呂方躲閃不及,腦門上立刻挨了一下,沈麗娘腕力不小,打得他兩眼頓時發黑,若不是頭上戴了頭盔,只怕立刻便是鮮血橫流的下場。呂方正在又疼又怒,正要解釋幾句,卻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娘子倒是錯怪好人了,的確有刺客,便是在下。”

屋內三人立刻嚇得一跳,這三人就算武功最弱的呂方也在這亂世刀尖上滾了七八年了,不敢說力敵白刃,但如長槍盔甲在手,三四個對手也近不得身,更不要說王佛兒和沈麗娘了。可一人在他們同處一室,他們竟毫無覺察,當真是可怕之極。

王佛兒反應很快,先一把將呂方扯到自己的身軀後面,然後才轉過身來,挺矛對準身前那人,呂方連退兩步站到沈麗娘身旁,護住她的身體,畢竟王佛兒神力過人,掌中長矛有八尺開外,武藝盡是些大開大合的招式,自己離得近了反而讓他施展不開。沈麗娘看到呂方第一步便站在自己身前,護住自己,方才的惱怒便如同春天殘雪一般飛快消融,一股異樣的甜蜜感覺在心頭蕩漾,雖然強敵在前,形勢危險之極,她盡希望這時間過的越慢越好,內心深處,沈麗娘竟對那刺客有了一絲好感,畢竟若非那刺客呂方又豈會如此在乎自己。

沈麗娘正陶醉在個人的小小幸福裏,猛然一件衣服被扔到自己的臉上,呂方的聲音十分焦急:“麗娘快些穿上衣服,那刺客武藝十分高強,王佛兒看來頂不住了。”沈麗娘被從美夢中驚醒,趕緊穿上衣服,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前面看去,只見那刺客竟站在王佛兒的長矛頂端,王佛兒盡力舞動長矛,想要將那刺客從矛尖上抖下去,可無論王佛兒如何舞動,那刺客雙腳竟如同黏在矛杆上一般,始終附在上面。按說王佛兒天生神力,現在在流民時吟唔叱咤,千人皆廢。好幾次被亂軍逼入絕境,全靠他和王豬兒兄弟二人當先沖鋒,無不望風披靡,若不是靠他的武勇,他那支流民群的許多婦孺老幼,早就變成了他人的腹中之食了。可今天遇到這刺客,他竟仿佛如同落入陷坑中的猛虎,一身力氣武藝半點都施展不出來,那刺客五短身材,體重最多不過百余斤,可在長矛那頭竟如千斤重擔一般,將王佛兒壓得幾乎喘不過起來。王佛兒舞動稍一慢下來,那刺客竟沿著矛杆直攻下來,在劇烈搖動的矛杆上,經如履平地一般。

王佛兒眼見那刺客沿著矛杆直入空門,眼見只有閉目待死,突然劍光一閃,身後一道劍光迅如雷電,只取那刺客面門,原來是沈麗娘已經穿好了衣服,出劍攻那刺客,正好救了他的性命。王佛兒趕緊就地一滾,讓到了一邊,坐下喘息了兩口,驚魂稍定,才拒絕的背後一陣發涼,一摸才發現剛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背後衣衫已經全被冷汗浸濕了,兩腿也一陣陣發軟,他入陣死戰數十次,但如論兇險,無一次能與此次相比,想起方才門外那哨兵披了甲還肋骨盡碎,現在看來應是極剛猛的掌力,若是方才沈麗娘穿衣慢了半刻,只怕自己已經是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呂方站在一旁,手裏提著橫刀想要上去幫忙,卻只見劍光如同閃電一般,心知自己武功與相鬥二人相差太遠,上去也是礙手礙腳,便橫刀在一旁為麗娘掠陣。只見沈麗娘手中劍術與軍中武藝大不相同,軍中武藝一刀便是一刀,一槍便是一槍,實實在在,並無虛招。那沈麗娘的劍術,並無一劍使到盡頭了的,一劍最多使到了三分之一便變為另外一劍,端得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讓人目不暇給,若是平常人,只怕要害挨了一劍方才知道。那刺客武功也是高絕,雙手空空,並無兵刃,面對沈麗娘閃電般的快劍步法竟絲毫不亂,連連後退,沈麗娘一連十余劍竟連衣角也沒沾到,只是一開始失了先手,手中又無兵刃,局面始終扳不回來。眼看已經被逼到了木屋墻壁前,身後再無退路。沈麗娘又是一劍直照胸口刺來,那刺客卻不躲閃,眼見長劍便要刺入左胸,沈麗娘手上更加了把勁,要在呂方眼前顯現手段,便是百煉精鋼,也要刺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