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過江

那吳恩也是個機靈人,聽了這話便明了了了空的意思,趕緊解釋道:“了空禪師,那報信的敗兵便在帳下,他親眼所見那些淮南軍的旗號,現在身上還有廝殺留下的傷痕,這豈能有假。”

“那些浙兵經常打了敗仗便謊報遇到了淮南賊軍,不過是群盜匪而已,卻這般大驚小怪。”智惠嗤笑道。這批僧兵出城至楓林渡口支援鎮海軍這段時間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兩軍卻沒有任命一個總領的,結果雙方關系相處的頗差,僧兵出城離開寺廟本就心懷怨氣,更瞧不起那些鎮海軍,視之為農夫。而鎮海軍士卒看到僧兵們不禁葷腥,也覺得是群假和尚,兩軍營寨相距又近,一來二去便關系越來越差。

“休得胡言,罰你明天面壁三日,還不向吳校尉賠禮。”了空厲聲叱道,智惠這才悻悻然的合什行了個禮。了空轉過臉,和顏悅色地說:“吳副將,並非貧僧信不過你的話,只是浙江之上大小渡口皆在鎮海軍控制之下,皆修築烽燧警戒,若有敵軍強渡,白天燃煙夜裏點火,縱然數百裏也片刻即可傳到。若要偷渡,最多數十人渡江而已,如何能正面攻破四百人的鎮海軍,此時百余裏浙江上並無一處烽火,你這叫我如何信得過你的話。”

吳恩滿臉都是焦急之色:“我也不知道敵軍從何處渡河而來,大股敵軍渡河卻是千真萬確,了空禪師還請早作準備,吾已點燃烽火,若有謊報軍情,吾吳恩一身承擔便是。”說道最後,已是汗如雨下,當時正是初春,天氣寒冷,實在是惶急之極。

了空心中暗想,此人既然已經將烽火點燃,現在比的就是呂將軍的大軍先渡江奪下楓林渡口還是鎮海軍的援軍先趕到了,我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了,現今也只能盡量祈禱上天保佑了。想到這裏,了空笑道:“吳校尉說的是,不過現在既然羅懷玉羅郎君不在,這裏節度諸軍的便是貧僧了,縱然是謊報軍情,這軍法也責罰的是我,不幹吳校尉你什麽事。”此時楓林渡口的鎮海一方軍隊有五百僧兵,只有一百浙兵,了空自稱節度諸軍明顯是事急從權,絕無侵吞他部的意思,這番話說的漂亮之極,把責任一把全攬了過來,此時帳中眾人聽了他這番話,無論是否屬於哪個派系,都對他佩服之極。

這時,帳外猛然沖進來一人,卻是渡口邊哨樓的士卒,遍體鱗傷,狼狽的緊,撲到在地上,口中喊著:“淮南軍過江了,淮南軍過江了。”帳內頓時靜了下來,方才還在低聲交談的眾人都閉了嘴,了空神色如常:“別慌,細細說清楚。”

那人定了定神:“方才江上來了五條戰船,打著鎮海軍船隊的旗號,看樣式正是平日裏這塊巡檢船隊,後面還牽著三條淮南軍水師常用的快船,靠了過來,正要詢問,船上人說是鎮海軍水師打了勝仗俘獲對方船只,有人受了傷,來不及回水寨,想要放到我們這邊醫治。我們也沒防備,沒想到對方一靠上碼頭,便沖下大隊淮南軍,船上也弓弩齊發,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哨樓裏面五十弟兄,幾乎全陷在那邊了,還好我當時在後面樹叢裏方便,才逃了出來。”說到這裏,那人撲在地上大哭起來,顯然被方才的情景嚇住了。

了空聽了神色激動,起身到了那士卒身邊問:“對方有多少人,打得什麽旗號,你可看清楚了?”

那人坐在地上苦苦回想了一會兒。方才用不肯定的語氣答道:“三百,五百,一千也有可能,我方才看到情勢不妙就跑了,沒數清到底有多少敵軍,至於旗號,白底紅字,是個‘呂’字,具體哪只淮南軍也不清楚。”說到最後,那人也很羞愧自己幾乎沒說出一點肯定的東西,臉上滿是羞愧之色。

了空轉身回到自己的胡床上,心中暗喜:“想不到呂方這麽輕易的便渡江成功,這裏面自己居功不小,看來當日自己投靠與他算是選對了邊。”臉上卻滿是擔憂之色:“渡口也有敵軍,吳恩說驛站遇到淮南軍埋伏也並非謊言,此時我們已無退路,腹背受敵,只有據守營寨等待援兵了,幸喜吳校尉已經點了烽燧,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帳中眾人紛紛點頭,各自出賬指揮士卒修補營寨。此時此刻也沒什麽其他更好的選擇。本來據守要地面對敵軍不戰而退在軍中便是死罪,何況在退兵的路上還有一支實力不詳的敵軍,一不小心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還不如這營寨裏好歹有個根據。

待眾人離開營帳,只留下了空,了塵,玄寂還有六名被派到了空身邊的莫邪都精銳,了塵臉無表情:“這下敵軍渡了河,遂了你的意了,那些四百鎮海兵都是你做的孽,不知你還要使什麽奸計陷害這裏的五百僧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