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族滅(一)

朱挺之坐在堂上,正在和劉奉觀看堂下家丁操練,近百名家丁自秋收農忙完後,已經集中操練了快兩個月了,為防止消息泄露,並沒有將村中所有男丁都集中操練,只是以防盜演武為名,讓其余村中男丁自行操練,而這近百人就是未來的底層軍官和骨幹,他也下了血本,讓劉奉按照昔日在劉漢宏軍中所習得的軍法約束,一般操練。眼見得堂下眾人進退有度,已有了幾分行伍的模樣,朱挺之微微頷首,對劉奉說:“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過操練的事情不能放松,一旦起事這些人都是軍中隊正伍長,訓練要嚴,飯食要優厚。”

劉奉躬身答道:“朱兄請放心,其實加上某家的那些老兵,一舉打下礦上,裹挾礦徒對付就足以成事,加上縣中那麽多豪右,便是呂方在縣中也只有逃命的份。”

朱挺之臉上卻滿是憂色,搖頭道:“還是小心點好,某自從會盟以來,心中老是惴惴不安,總覺得要出什麽事情。”

正在此時,仿佛印證了朱挺之心中的擔憂,村中升起幾縷黑煙,緊接著便是一陣擊竹聲,隨著村民大喊“走水了,土地廟和朱老三家走水了,大家快來救火呀。”堂下家丁聽到呼喊著也有些混亂,有的甚至扔下手中兵器想要出門去救火。

“慌什麽,亂伍者死不知道嗎?皮癢了想吃鞭子嗎?”劉奉大聲喝道,家丁聽到吼聲,趕緊站直。劉奉轉身對朱挺之說:“朱三家旁邊便是糧倉,只隔一條過道,看這火勢不大,某帶二十人去救火,朱兄在堂上安坐便是。”

朱挺之卻在其中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一把抓住劉奉的胳膊說:“且慢,劉兄弟,事情不對,這是雖然是晚飯時分,可土地廟和朱三家中間可隔著一條街,足有三丈多遠,為何突然同時發火,定是有人故意放火制造混亂。”

劉奉也是歷經戰陣的人物,立刻便懂了朱挺之的意思。罵道:“定是有人出首,那縣中派兵來擒拿你我,朱兄你快去碼頭乘船離開,某帶領家丁去寨墻出抵擋拖延時間。”

朱挺之還有些猶豫,劉奉隨手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了弓箭,推著朱挺之往外走,勸道:“這些家丁還都是些新兵,野戰絕對打不過那些老兵,只能據守你家宅院,這宅院急切難下。只要你逃到外面去,引領其他人起事,我輩才有生機,那狗官兵少決計沒辦法留在這裏長期圍攻,只要他們沒有抓到你,我們就有翻盤的機會,你先走才是真的幫大家。”

朱挺之聽了這話,也不推脫了,隨手接過弓箭佩刀,帶了三名心腹護衛便往村後碼頭跑去。劉奉立刻下令堂下家丁披甲授兵,驅使村中壯丁上圍墻守衛,自己帶了十幾名弓箭手前往村前打探情況。朱挺之擠過坊間亂哄哄的救火人群,趕到村後碼頭,左右看看只有一條剛靠岸的漁船上有人,便跳上船便對旁邊還在整理的船老大喊道:“別整理那些漁網了,馬上開船,有急事,快些載某去湖對岸。”

那船老大見是村中族長,連忙應了聲,放下漁網,轉身去解系在岸上的繩索,這是突然傳來一陣驚呼,三艘走舸沿著村旁的小河順流而下,直向村後的碼頭沖過來,兩側七八條木槳上下如飛,船行極快,船側的不斷射出火箭,落在河旁的房屋上。丹陽已經有快一個月沒下雨了,許多村民的房屋屋頂都是茅草鋪成了,頓時燒了起來,幾個村民沖上去救火,立刻被船上的弓弩射倒,血流滿地。人們立刻退了回去,看著自己的房屋在火光下倒塌,卻又無可奈何,女人們紛紛痛哭起來。那船老大哪見過這般情景,手忙腳亂的竟將那繩索扯成了死結,哪裏解得開。朱挺之一把將船老大推開,一刀砍斷繩索,喝道:“作死嗎?快開船,將某送到湖對岸,你損失多少,某翻倍賠給你。”

那船老大一屁股跌在地上,被朱挺之一聲反倒喝醒了,麻利的變用長竿點了幾下河岸,那漁船便靈活的從河邊停著的十余條船中滑了出來,順勢升了帆,那幾個隨從本就是丹陽本地人,從小便慣了劃船乘舟,也取了槳劃將起來。那漁船飛快的便駛了出去。

胡義成得意地站在船頭,看著碼頭上燒著的船只,這次被留留守丹陽可把他氣壞了。自從那次被徐二按在地上挨了一頓揍,他就憋著一口氣想要把場子找回來,可呂方南下連那幫新兵都帶去了,卻留下了四百蔡兵,這次總算撈到個立功的機會。正在此時,旁邊一人喊道:“隊正快看,有條船跑了。”

胡義成往那人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條小漁船已經跑了百多丈遠了,他當機立斷喝道:“跑的倒快,告訴那兩條船上岸先放火,然後列陣而前。我們去追那條船,定不能讓他們逃脫了。”那條走舸掉了頭,帆槳並用,追了上去。他船上人多槳多,眼看距離越來越近了。胡義成獰笑著喝道:“把弩機拿來,弟兄們加把勁,這船上定是重要人物,抓到了扒皮抽筋,看他們還敢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