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初戰

從上午淮南軍列陣磨盤寨下已經三個時辰了,但是守軍等待著的血戰並沒有發生,下面那些黑衣皂甲的黑雲都並沒有像傳說一樣兇猛,他們只是在輪流休息飲食,不斷得用機械向寨中投擲石塊,但是由於距離過遠,只是打壞了幾段木柵,並沒有傷到什麽人,有幾次他們推著櫓盾沖上來,但到了壕溝就停住了,只是往溝中扔了些土袋,連白刃都未相交。時候久了,那些士卒也有些疲沓了,披著二十來斤的鎧甲在土壘上下跳躍可不是省力的活,紛紛躲在壘後上歇息,有的連鎧甲都解開了好喘口氣,連寨中的都將也不再呵斥。

朱延壽甲胄齊全,坐在將旗下,面前放著一盤魚炙,一壺酒,正一邊自斟自飲,旁邊的牙兵們只是在旁侍候,不敢多言,這朱延壽最是好殺,無人敢觸犯他,待到喝完了壺中酒,牙兵正要添酒,卻看到朱延壽將壺往地上狠命一擲,摔的粉碎,那牙兵不知那裏做錯了,撲的一下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一般。卻見眼前兩只靴子移動到了過去,擡起頭來卻看到朱延壽提著長槊往前去了,趕緊爬起身來,跟在後面,卻覺得後面一陣發涼,原來那一下汗水竟將背心浸透了。

朱延壽來到選鋒隊中,見眾人皆已紮束整齊,便隨手拍拍幾個士兵的肩膀,便來到陣前,隨手用腰間橫刀在地上劃了一條線,大聲說:“今日若不能拿下磨盤寨,誰也不能生還過此線,胸前有傷者,免除三年賦稅,若是背後有傷者,家產沒入官府,妻女為奴。”眾人齊聲稱諾。朱延壽左手提刀,右手持槊,當先而行,余者隨後上前。

哨兵懶散的靠著柵欄,下面的淮南軍還真是誇張,春耕季節也敢大兵出擊,也不怕荒了田園,來年餓肚子,這兵荒馬亂的,不知道自家的那些田地種的如何了,正瞎想著,突然看到已經攻了一天的敵軍又上來了,怎麽人數比先前多了許多,怕不有六七百人,精神頭也大不相同,莫不是要來真的了,他回頭喊了聲:“上來了。”下面的人稀稀拉拉的爬了上來,見下面黑壓壓的一片,前面都舉著櫓盾,手快的連射了幾排弓弩,也沒傷到幾個人,寨中的守將命弓弩手們引滿勿發,反正他們帶著沉重的櫓盾,又沒法跳過壕溝,待走進了在往縫隙裏面射個準。很快淮南軍就到了壕溝前,手快的弓手已經往後面的人群射了過去,但隊形竟是不亂,連中箭的士卒都咬著牙不呼痛出聲。忽然一聲大喊推盾,前面的淮南軍將盾牌推到架在壕溝上,變成了一座小橋,前面的人飛快的沖了上去,寨中人大驚,紛紛扣動弩機,一下子就射到了二十余人,但那些人竟似不要命一般還是向前湧去,一下子就從柵欄的破損處殺了進來,濠州軍趕緊堵在缺口處,雙方就在那幾個缺口處殺了起來,缺口處就像一個怪物的大口,不斷的將人吸了進去,然後變成支離破碎的肉塊吐在地上。

朱延壽就在其中的一個漩渦中,剛才六七張強弩就在離他不到15步的地方其齊射,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一下子就跳過了壕溝,兩步就跳上土壘,將一名弩手用長槊捅翻在地上,右邊的一名士卒紅著眼睛拿著長矛刺了過來,他身子一錯,偏過了矛尖,手臂用力便將矛杆夾在肋下。對方用力回拉,朱延壽便順勢近了身,右手反腕拔刀一推,便割斷了對手的喉嚨,隨後一腳將屍體蹬了過去,逼退了後面的敵人。後面的選鋒們也沖上來了,殺做一團。淮南軍的選鋒幾乎全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幾乎沒有喊殺聲,只是沉默的砍殺者,除了沉重的喘息聲和武器和肉體的碰撞聲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音了,鮮血流淌在地上,地上很快就濕了,人們踉踉蹌蹌的在濕滑的地上搏鬥,跌倒,殺死別人或者被殺死。漸漸地,防守方頂不住了,他們的人數少,而且淮南軍的選鋒們幾乎勇猛到了瘋狂的地步,很多人甚至不格擋躲避對方的武器,只求殺死面前的對手,終於守將也被一個淮南的傷兵抱著滾到地上,立即被砍下了首級,守軍便崩潰了,紛紛放下武器跪下請降。

“全部斬首!”朱延壽頭也不回,專心的擦拭著手裏的橫刀。

“是。”後面跪在地上候命的牙兵起身,過一會兒寨後響起了一片求救聲和咒罵聲,朱延壽還刀入鞘,上馬向淮南軍大營馳去,後面是護衛親兵。“姐夫連船隊上的器械都不用運下來,那如何能破濠州城?”他低聲自言自語著。

楊行密大營中戒備森嚴,中軍帳外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帳中上首只有三人,坐著的便是楊行密本人,兩旁侍立的便是袁襲和李神福,下首跪著一人,低聲稟報:“某家主人令小人傳信楊節度,今夜子時東門接應,城門上燈籠繞三圈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