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還有沒有王法

高方平道:“對此下官不服……”

老梁再次打斷:“沒什麽服不服的,人都有低頭時,包括官家也會低頭的。現在我只說幾點,你要注意聽。”

“下官……洗耳恭聽。”高方平道。

梁中書道:“府庫的錢是不是消失了呢?是的,此點老夫承認。每年給蔡相公的生辰綱、給皇帝的貢禮,北京又是行宮,年年歲歲的宮廷維護,各種皇家人員的遊玩進駐。這些都是一本爛賬,都是要花錢的。那麽錢從哪來呢?或許你會說老夫可以去問皇帝要,問內府要。然而事實上老夫、以及老夫前任都沒去要,你可以認為咱們無能,咱們不是張叔夜不是王安石,但這已經成為事實,這不是老夫一人的錯,也不是何足道他們獨自的錯。”

高方平不禁愣了愣。

梁中書繼續道:“這對不對呢?這當然不對。老夫無能,把這樣一個大名府,於這樣的困難時期交在了你的手裏。但是方平啊,你不要忘記這些它不是個例,它就是發生了。有些東西它永遠不會有說法,也無法被解決。前任的前任如此,前任和老夫如此,你和你的後任也會如此。有些東西是心照不宣的。但事實上老夫還是高估了你對親情的關注度,你根本沒用心的聽風鈴聲。”

高方平又一臉的黑線了,到處起火打仗了,我還聽個蛋的風鈴啊。

額當然了,老梁的意思是,高方平明知道有些事不會解決,卻仍舊不給面子的捅大簍子,來為難老丈人。

“我知道你只是固執,並不是你不懂這些。”梁中書轉而道,“有些事情既然你懂,老夫就不再重復。中書門下當然知道你不容易,當然知道時局惡劣。但是不能撕破臉面,北京不論如何鬧,不能出現全體官僚有問題這個概念,你懂的,這真會混亂的。”

高方平試著道:“如果我就是念頭不通達呢?”

老梁便掏出了一份文書放在桌子上道:“這裏面的內容,能讓你我一起吃不了兜著走,你信不信?”

高方平嘆息一聲,真的查不下去了,看式樣,這是一封中書門下的重大人事決定。果然捂蓋子失敗後,禍是不小的,老梁此番來和稀泥,也做好了被貶的準備。

現在的意思是,若是府庫問題於這個國難時刻被捅出來,那肯定要處理,皇帝不能為此背鍋,於是主要問題當是前任梁中書的。然而不止是小高和皇帝的關系好,老梁當然也有他的面子,那麽到時候就是:老梁“自首罪己”,主動辭去尚書左丞職務。然後減輕處罰,鑒於他仍舊還是北京留守,於是離開汴京,在來北京。

這可以有多個說法,你任期的府庫出問題,你老梁去處理。同時也算貶斥。還可以算是高方平年輕精英不足,於這個特殊時期讓老領導再去把關一下。總之太陽底下沒什麽新鮮事,大抵就是這樣的。

致命的在於,或許能整走一部分鬧騰的官僚,但老梁在這裏高方平就哭瞎了,背著大名府知府頭銜而沒權利,什麽也做不了。老梁也等於被貶斥降級,離開了權利中心。

那麽這些情況,就被另外一群鯊魚坐山觀虎鬥了。

是的,老家夥他“我們兩個一起完蛋”的意思就是這樣的。

見這種時候這小子都要猶豫,臉色陰晴不定的。老梁驚恐的道:“難道你小子真要自爆?”

“小子我真想自爆了,把你們一波帶走。”高方平戾氣深重的道。

老梁又笑了笑,既然這樣說,他是妥協了,他只是嘴癢而已。

“既如此就此平息吧,不要再鬧。北京他當然可以有問題,卻不能有大問題。否則你把皇帝的‘英明神武’置於何地?”說著,老梁拿起那封文書道:“朝廷的意思,這個決定可以當做不存在。都知道你想做事,但就連叔夜相公的意思也差不多,讓你來是要讓你解決問題,而不是把問題捅出來扔給朝廷。那樣誰也沒有好果子吃。此外,陶節夫相爺的意思是,西北已經告急,你不要在多搞事了,全力備戰吧。”

高方平默默的想了一會,點了點頭。當然是要全力備戰了,改革禁軍的步伐已經不能再拖了。

“把府庫的錢還回去,這個時候暫時別得罪遼商太狠。虧空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另外差人被你抓光了,知道你要制霸要做事,老夫也承認那些差人被老夫慣壞了,不是做事的那群。”梁子美道:“所以王祖道放話了,此番判死刑的你要敢超過十個,他就和你拼了。叔夜相公也批示,這次定死了只給你五個死刑名額,另外叔夜相公說了,以你的尿性,估計這幾千人全得去西北做炮灰。於是老夫和叔夜相公一起給你定論:重判的不能超過三百,其他以開除為主。”

高方平一陣驚恐,從未聽說過,判多少死刑都要名額,你們要不要這樣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