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該跑路了

朱勔冷笑道:“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人,我朱勔怎是臨陣退縮之人,我因有要事,臨時離開了蘇州。卻被你等利用這個機會,大肆迫害我朱家,如今我趕著回來,正是要對此事問個明白。”

高方平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其實乃是劉正夫幹的,你要找就去找他,我只是路過蘇州。”

朱勔諷刺的樣子呵呵笑道:“那真得多謝高大人指點了。”

高方平道:“你語氣和態度有問題。看起來,你暗下真有什麽貓膩。”

“你盡管去猜好了,本官不奉陪了。”朱勔又要走。

高方平跟著道:“讓我想想看,你及時離開了蘇州,卻沒上京告狀,所以一定是進杭州去見小蔡相公去了?”

小蔡就是蔡卞,蔡京的弟弟,前資政殿大學士。他和蔡京有相互幫扶,但是也有相互爭權。結果蔡京敢下爛,借助當時高方平在京中掀開的張懷素案,順便也把弟弟小蔡一腳踢飛離開了京城。

所以張懷素案之後,蔡卞就被貶來知杭州事。

說起來奸臣老爹也曾經提及過,京中的事有些復雜。朱勔這廝,算是蔡京的門生。但是同時也算蔡卞的半個門生,在早前的時候其實朱勔和蔡卞接觸更為密切。因為那個時期蔡卞是資政殿大學士,政權有限,卻是皇帝身邊的智囊,理論上更能和趙佶說話,會對朱勔的幫助更大些。

所以在張懷素一案中,某種程度上高方平是蔡京的幫兇,蔡京那個奸賊他偏偏和道士的糾葛不深,於是,蔡京堂而皇之的利用那個形勢,把他弟弟都給踢出了權利中心。

現在反過來想,蔡京敢明目張膽的一腳踢飛蔡卞,那真說明蔡卞他本身和道士的糾葛很深,這就是他們兄弟間的投鼠忌器。

聯想到朱勔實際上更偏向於蔡卞,而他朱勔也正是在東南地區大肆勾結道士的一個禍害,高方平覺得這其中的關系,可真夠曖昧的。

甚至歷史中,將來那個妖道林靈素混進京成為趙佶的紅人,整天和蔡京對著幹,興許這些事實的種子,就是目下這個情況下埋藏下來的呢?

“是不是朱大人。大家以為你會進京告狀,實際上你不做沒把握的事,不想和我與劉正夫兩個大佬正面剛,所以你來陰的,去杭州見小蔡相公密謀去了?”高方平在問道。

朱勔皺了一下眉頭,閃爍其詞的道:“由你猜吧,本官之行蹤,無需對你匯報。”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你讓我猜,那我就猜。我知道你當然是去見蔡卞去了。當時張康國被我整倒,蔡卞也失勢,被老蔡相公一腳提出京城。你朱勔機智,看似開始全力巴結蔡京。但是其實你們在謀大局,於某個標志性事件之後,蔡黨內部有變故了對嗎?”

朱勔表面不懂聲色,心裏著實吃了一驚。

因為他實在太不習慣高方平的風格,這小子總是一副沒心沒肺、又胡言亂語的模樣亂捅,卻往往能捅在疼處。

所謂的標志性事件的確有,在高方平於江州狠狠打擊蔡黨、天子廟峽谷亂殺人後,整個東南都在等著蔡京的回應,然而蔡京縮了。所以心懷不滿之下,朱勔此番懷著異心進蘇州,找次一級的領袖謀劃一些事情。

卻不想,這些事竟是被高方平當街亂捅之下,猜中了些。

“本官事忙不奉陪了。”朱勔鼻青臉腫的樣子哼了一聲後,回到轎子裏吩咐起轎,於是他們一行人就慢慢的走遠了。

“有趣,他們這些人膽子真的大,還真有什麽貓膩?”高方平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喃喃道。

梁紅英聽聞後不敢怠慢,走近低聲道:“相公之判斷,從無差錯,既如此,要不要派時遷去調查?”

高方平搖頭道:“不要隨便攤這塘子渾水,此番他們未必是針對我。這蘇州杭州兩地,恐怕很快要變為是非之地,我等不宜久留,得趕緊離開。”

梁紅英吃了一驚,把一向好事的相公都給嚇跑了,也不知道這些家夥要幹什麽了……

回來州衙,坐著思索了些時候也不得其法。

老實說高方平不是害怕這些家夥,主要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心態,所以不明覺厲之下,腳底抹油先跑就對了。

否則以高方平喪心病狂的狠人風格,此番來了蘇州,不方方面面的把劉正夫敲詐個夠、順便讓他和方臘密謀開發銀礦的事有個公開說法,才是道理。但是此番和朱勔照面後,高方平改變了注意,不想去沾染銀礦的事。

隱隱約約的有錯覺,以朱家被搞為導火索,興許劉正夫會被朱勔蔡卞他們以銀礦的事給搞死。

作為一頭老謀深算的鯊魚,高方平越想,越覺得這可能很大。

在蔡京這面旗幟影響力越來越薄弱的現在,興許他們內部這些鯊魚,首先就會相互咬死一群,以決定新的趨勢和領袖。重新制造一面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