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炮轟王黼

報明了身份,進入窩裏充斥著濃烈的藥味,已經七十歲的老胡躺在床上咳嗽。

這老頭平時很生猛,包括楊志和梁紅玉都會被他打手心,此時看去他顯得風燭殘年,這樣的情況他想到了回老家,其實是他知道他不成了,想要落葉歸根而已。

高方平想不到這麽嚴重,好在來對了,總體上老胡的窮酸氣息很討厭,但就是這個老頭,用鞭子把高府內富安手下的幾百個流氓,教得像是一些人了。

梁紅玉現在有官身,不能跪他,但也規規矩矩的問候了先生。

老頭很搞笑,都這樣了,依舊還布置了一些作業給梁紅玉,吩咐她要把什麽什麽書背誦下來,要把什麽什麽書抄寫幾遍,還有什麽什麽字不許再寫錯。

高方平昏昏欲睡的聽著老先生羅裏吧嗦的交代小蘿莉半個時辰。

“大人,老夫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見禮了。”老胡這才對高方平說話。

高方平微微一笑:“先生在高府教書一場,你我間無師徒之誼,所以小子不會對你太尊敬,但我這個人有人情味,為高府效力的人都算自己人。既是先生身體不便請辭,我批準你的請辭,附送退休金一百貫,明日我派楊志帶五個禁軍上路,送你們會南京老家。”

他家的老妻道:“怎能讓大人操勞我等草民的事?”

“世道不太平,路不好走,閑著也是閑著,楊志勉強算和胡先生有師生之誼,送行一趟無所謂,就這麽定了。”高方平說著起身:“我很忙,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胡先生一路走好。”

目送著他們離開後,老胡此生第一次,覺得這個紈絝子弟是個不錯的人。

以往來說,高府唯一不怕高方平的人是這個老頭,媽的老家夥還寫過一篇文章罵皇帝,也有人想抓老胡去打板子的,開封府的皮推官就請老胡去喝茶了,但是被張叔夜放了老胡。

其實寫文章罵皇帝的文人不在少數,也不是異類。皮推官真把老胡抓去也頂多扇幾個耳光,不會有什麽大罪。

至於宋江寫反詩,被通判黃文炳揪著不放的情況有些復雜。首先反詩和罵皇帝是兩回事,其次宋江不是士大夫,當時的身份是賊配軍。賊配軍不在牢城營而跑去酒樓提反詩,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城營叛亂那種局面。所以容易被過度解讀。

道理正是宗澤可以整天對趙構那個變態說要北伐,要接老皇帝回來,趙構拿他沒辦法,但是嶽飛一提就死。

本身是囚犯的人一旦再犯事就加倍重處,這不是大宋的先列,歷朝歷代,甚至是一千年後的法制社會也是這樣的。至於在酒樓上喝高了後,宋江寫的詩到底是不是反詩,有沒有被通判黃文炳過度解讀,高方平是文盲也不懂,但是黃文炳不是好鳥,看不慣宋江這個賊配軍是肯定的,由此一來就可以無限大。

軍人本來在大宋就沒有人權,何況是賊配軍,原則來說宋江不能怪誰,他要是不犯事,在時文彬麾下做押司,那真不會因為寫詩被請去喝茶,時文彬首先就不答應……

種師道半閉著眼睛,坐在屬於高家的院子裏,青石桌子上放著一壺茶,一盤棋局。他自己和自己下棋。

買了些豬肉,從街市上打探消息的鄭和回來了,規規矩矩的見禮道:“相公,京城的局面越來越危險。官家正式下旨,和您有過節的陶節夫出任同知樞密院事,而唯一挺您幫您的小高,也面臨著十面埋伏。今個一早,那只在您的眼睛裏、京師系唯一像只軍隊的捧日軍第八陣,已經依照樞密院的命令啟程,調往鄆城縣,那是小高花費無數心血打造的軍隊,就這麽的被他們剝離了出去。”

“是嗎。”種師道依舊波瀾不驚的神態語氣,僅僅只是這簡單的兩個字。

“小種相公您似乎一點不急?”屠夫鄭和好奇的道。

“急什麽,那些大腦袋們和童貫一樣是棒槌,他們自以為高明,其實他們被小高和陶節夫兩個壞蛋聯手坑害都不知道。”種師道今天第一次睜開了眼睛道,“果然心黑手狠,奸詐無匹,以他高家的底子,如果兩年後殿試他真能東華門唱名,那麽本朝內他再無敵手了。老夫輸就輸在他沒有他高家底子厚,沒有經過殿試,這就是短板。小高早前也險些被人坑害進入武臣系列,在經歷殿試大典前,這樣的危險會始終伴隨著他,除非他能進士及第,否則不經過這步凈化血統的士門規矩,這個危險會伴隨他一生。現在高俅能護他是因為他官還小。”

種大魔王一睜眼,縱使是屠夫出身的鄭和,也感覺有些背脊冷冷,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低著頭。

種師道又再次半閉著眼睛,說了句:“小高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等著看好戲,當然了,小高和陶節夫把京畿系唯一可用的‘永樂軍’部署於鄆縣幹什麽,此點老夫也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