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再決(三)(第2/2頁)

以原本閩地來的山地步兵和安東獵戶出身的山林子弟為基礎,所組建起來適應多山、崎嶇等復雜地形的新編制。平時以營為單位進行操訓和管理,而在正面作戰當中,以團為單位配屬在各陣之下。

他們基本不著甲或是僅以緊身帛甲背心,配備專屬的長銃和帽盔,以松散隊形布陣而先行於正規戰列線之外,對敵人進行牽制和削弱。

或是在行軍遇敵之後,替大部隊搶先占領制高點和地形勝要,阻擊和拖延出現的敵人,乃至根據地形進行相應的火力偵察;

或是方便靈活的穿越山林等障礙,進入預設的陣地裏打伏擊和騷擾牽制作戰,因此,雖然裝備輕便而負重很少,卻是對體能和耐力要求很高的新兵種。

這是這支剛成建制的散兵隊第一次獨立行事和執行任務,他們所要面對的則是太行余麓的群山險峻。因為山地中的崎嶇難行,所有的口糧和彈藥、帳毯都要背在個人的身上。

為了加強他們的火力壓制和有限的攻堅能力,在僅有的一些山地馱馬的背上,則是分解後的山炮身管和支架,還有藤箱墊草和木桶裝載的彈藥。

而在負載工具極少的情況之下,每人配給的物資都是極為有限的,在本地向導帶領抵達下一個山間潛藏的水源地之前,必須忍受漫長的焦渴與汗熱的煎熬。

因此,他們每人都攜帶大小兩個鐵制水壺,大壺裝加了鹽和糖的清水,而小壺裝得是特殊配置的提神飲子,只有得到命令的時候才準許小小的飲上一口,稍解一些幹渴。因此,在這裏最難熬不是饑餓和疲憊,而是缺水。

山中的地勢也是越走越窄,到了最後所謂山路和小徑,幾乎是消失在各種層出不窮的亂石堆和山崖夾縫當中,而讓人身上的裝具和袍服都沾滿了泥漿和沙土。

突然,滿目單調的讓人有些麻木的山石灌木叢中,突然冒出的頭盔反光,讓陳寶善渾身戰栗繃緊起來,敵人居然會是敵人,突然就在這人跡罕至的偏僻山道中遭遇了敵人。

然而,疏忽大意的對方顯然還沒有發現他們,而隨著零星口音濃重的講話聲越來越近,他忙不叠的把背後的火銃取下,打開後膛而塞入包好的子藥,扣上火帽再將擊錘扳開,架舉在胸前的一塊石頭上斜對著前方。

隨即他看清楚了,這是一只山間的巡邏小隊,只見他們漫不經心的拄著短矛、挎著漆皮快要掉光的短手刀和劍,其中兩人還捏著落弦的角弓而掛著大半裝滿的箭壺,就這麽沿著山壁下一條幾乎看不出來的羊腸小道,慢悠悠的行進著。

已經來不及排成陣列和次序了,這些倉促占據了亂石和樹叢間隙的先頭散兵們,已經在低抑的鳥鳴傳信聲中紛紛舉起了長短火銃。

而這些巡哨小隊的敵人也像是察覺到了斜上方沙土紛紛滾落、樹枝折斷的動靜,開始有停下腳步而更加靠攏和聚集起來,取下弓箭開始上弦。

驟然乒乒乓乓響起的密集炒豆聲,他們就像是被無形的鞭笞給狠抽過一般,頓時在這只有十幾人的巡哨小隊裏,血花綻放的翻倒下七八個身影來,他們幾乎是毫無遲滯和掙紮的就這麽滾落下山間去。

剩下的人就像是炸了窩一般的四散開來,卻又被限制在狹窄的山道和陡坡上,根本跑不起來也快不得的,很快就被從對面上方滑跳下來的散兵給追上。

片刻之後,隨著最後一個荒不擇路的身影,在亂石和稀疏灌叢中摔滾刮搽的血肉模糊,再也沒法爬起來了,這場突然遭遇的短促戰鬥也到了尾聲。

最後,居然還有一個匆匆趕來顯然是掉隊的家夥,在不遠處山壁下一閃而過,然後臉色青白的扭頭就跑;又被負責警戒的陳寶善拼命發狠了追上去,眼疾手快的抵近一銃打在大腿上,而撲地做了唯一可以拷問的活口。

隨即,在對方臨時搭蓋的哨位和宿營地附近,這只先手散兵隊再次找到了一條奔流下的山泉水,頓時撲進去喝了個半飽,又把大水壺灌滿加上帶來的板糖和鹽搖勻,這才取出條狀的壓縮兵糧,就著這清水用力的嚼啃起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滿臉風霜的帶路向導,卻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微微舉起手杖指向道。

“地方到了……”

只見遠處是一片山間低緩而下的台地,一處城邑或者說是大型的集鎮,就此坐落在其間了。各種不甚規整的建築和旗幟,幾乎是林立茨比的分布期間。

所謂的城墻部分,只有靠著西北面帶著門樓的一一大段,正好截斷了通往山中谷道的所在;其他地方大都被陡峭如墻的山勢或是嶙峋而下斷崖所包夾起來。

只有西南角一片低矮而下的坡地,可以看到遠方隱隱灰白斑駁的連片丘陵和隱藏在天際線中的平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