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平盧(十二)(第2/2頁)

“能夠做個無權無勢坐吃山空的富家翁,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至少保住這幽州城之後,那個韓氏子還得借助和倚靠我們治理地方的……”

“況且,也只有在這幽州城裏叫對方曉得我們的厲害。乃至有所知難而退……”

“日後才更好交涉和談條件不是?”

他的這番說辭,頓然引得一片附和與應聲。

“朱公所言甚是……”

“理當是如此……”

“此言深得我心。”

之前慷慨陳詞的人也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徑直離開了;他叫王淵,官拜西山道護糧將兼內城巡檢副使,也是一個比較資深將門的現任當主;

因為在他人口凋零的家族當中,能比他更加年長或是輩分更大的親族,大都已經陣亡或是失蹤了,所以在剛即少壯之年就繼承了家族殘余的資源,也背負起了振興門楣的重任。

而這顯然這是一次無果而終的私會,自己再待下去面對這些心存僥幸而冥頑不靈之人,也是徒費口舌而自取其辱的結果。

畢竟,這平盧道的諸多將門世家,世世代代的沿襲下來之後,已經很有些衰敗跡象;又經過這麽多事情和變亂之後,真正銳意進取或是深謀遠慮之輩,都已經在戰場上凋零的七七八八。

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苟且得安之輩,或是愚鈍保守之徒;這才會給了並非四鎮核心將門出身的韓忠彥,打破各鎮輪流做主的慣例而出位當權的機會。

而眼下聚集起來這些人所代表的最後將門勢力,也多數已經呈現出些積重難返,或者說暮氣沉沉的趨向了;所以才會被韓忠彥籍故一網打盡上層之後,就基本沒了主張和合力,而只能被動的應對中一步步的任人宰割了。

現在,居然又不顧已經敗壞和危亡的局勢,還抱著種種僥幸與首鼠兩端的心思,或是做著那日後能夠卷土重來的白日美夢,自己再怎麽和他們努力糾纏下去,也不過是夏蟲不可語冰的結果。

而就如之前某人所言,淮鎮正因為是有所虎狼之志而所圖甚大,所以才對征戰之地行那與眾不同的酷烈之法,因此根本不介意他們這些傳統慣例之下,治理地方所需要有所保留和借重的舊日蔽菽,最後也只怕這區區平盧一隅已經不足以滿足其野望和宏圖;

這才讓他為首試圖求變圖存的少數人,就此動了投靠和獻城的心思;主要是希望能夠籍此拋棄和獻出過往的一切為代價,打破這個已經在走向下坡路的形勢與格局,獲得在這個新興勢力和體制當中,繼續謀求功業名利前程的機會。

畢竟,若是這“北平大都督府”果如其名,而有意這偌大的北國風物得話,那也意味著同樣需要海納百川式的各種人等、各方人士的投效和出力;

相比之下、繼續把持一些地方上所剩無幾的權益和資源,而不是主動投身到這股可能誕生新氣象的時代洪流當中去;也不過是鼠目寸光之輩抱殘守缺而坐以待斃的可笑結果和預期。

好吧,至少是物以稀為貴,他也可以少一些潛在的競爭者不是;雖然,缺少了這些原本可以拉攏和聯結為助力的對象,讓接下來的行事變得更加困難而危險了;但也讓他的付出各貢獻,變得更加奇貨可居了不是。

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著自己,帶著護兵剛剛轉進一條小巷子,突然就聽見街上遠處的大街上突然傳來大片奔走的聲音和叫喊。

而最終前去的方向赫然就是他們之前所聚會的場所,這不由讓他霍得一驚有變成冷汗淋漓的後怕了;這個韓氏子的動作真是好快,或者說他們之中有人暗為通風報信?如果不是他臨時起意離場的話,只怕也無法幸免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卻是連自己的家宅和駐地都不能回去了,甚至連他手中唯一掌握的幾百名家將和部曲,都將變得不夠可靠和穩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