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章 會江寧(八)(第2/3頁)

“也要故作姿態的拿捏再三,而各種要求百般為難下來……”

“就算有心求他做個保人,在管下地頭上歇個腳,避避風頭……”

“也是不肯應允的,就拿了些許小錢打發出來了……”

“活脫脫就是狗眼看人低的貨色……”

“也不要說這宋黑三了……”

又一個人滿腹牢騷的借口道。

“就算是那位曾經仗義疏財,號稱玉麒麟的盧俊義那廝……”

“或又是交遊極廣手面寬厚的晁天王,又何嘗不是這麽一副避之不及……”

“或又是嫌惡在三的德性……”

當然了,對於這些主動投奔或是入境的外來人士,淮鎮對外還是專門有一個半官方的機構——異聞司,專門用來接受那些自認有些有些本事和相應技藝、專長的奇人士進行報名登記,並由此進行相應的評估和認定,再根據其體現出來的價值,賦予相應的身份和待遇。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在這異聞司的甄選名錄裏,各種手藝人和工匠,甚至是資深的老農,或是雞鳴狗盜之徒的偏門手段;總是比這些好狠鬥勇或是逞強爭勝的江湖人物,也更容易也更多機會獲得初步的額審核通過;也只有一些特殊師門傳承的武功和適宜軍隊推廣的搏擊技藝,才會被破格錄選成為特聘教頭或是差官,就此擁有第六、第七等的戶籍和身份資格。

至於那些屬於半路出家而自發成才,依靠搏殺積累下來的經驗混江湖的遊俠、豪傑們,則大多數都被一次次的擋在了門外,有個別甚至因為被人只認和暴露了當年作奸犯科的舊事,而就此自投羅網下了牢獄待罪發落。

因此,淮鎮從某種意義上說,變成了這些北地豪俠們眼中的一個隱形黑洞。被吸引過去的人,要麽磨光了棱角和銳氣之後,被體制收編和改造掉;要麽就此心灰意冷的摒棄了過往,而帶著家人安定下來做個交糧納賦的良民;或是幹脆在輕舉妄動的反抗之下被體制給碾壓成灰灰。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人既不想放棄淮地的物資豐富和社會便利,也不想荒廢了這身本事和技藝,更不願意被嚴格的編管起來;於是他們窮極思變之後也想辦法選擇了遊離在外的第四條道路,就是三五成群的抱團起來在淮鎮勢力控制範圍的邊緣上討生活;

一方面通過相應的抵押和擔保在淮鎮的延邊地帶,以官方注冊過的義從團體身份,獲得一個固定的落腳點兼修整補給處;另一方面在主動開始承接一些發生在,淮鎮勢力範圍以外追拿作奸犯科的懸賞,肅清荒野零散盜寇和捕捉在野流民之類的任務,乃至相應商旅處境後的護衛工作,進而利用長期出入的便利捎帶倒騰一些內外特產的差價,而逐步在這些處於邊緣的灰色地帶裏站穩腳跟下來。

當然了,有了這個契機和方向,在多數人將來年級漸大之後,就可以選擇拿著積蓄歸化到淮地去做個順民養老,或又是在淮鎮重新對外開戰和擴軍之時,尋機補到輔助役的序列裏去某一個出身的機會和前程;正所謂是進退皆有余地的中庸做法。

像正坐上首而基本不說話的這位酒席主人和召集者,曾是一代中州豪俠人稱“鎮三山”的黃信,以及他往昔一起結夥討過多次營生,亦闖蕩過數次戰事的這一批老兄弟,也由此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子;

像是有一手家傳的相馬、訓馬術的段景住,曾經給朝廷專業打造軍器鐵甲的湯隆,還有精通數算、號稱活算盤的蔣敬,人稱神針妙手的老裁縫世家出身的候健,有過督造河槽大船經驗的孟康,都通過異聞司的審核走上了相應特聘人等的路數。

甚至就連他認識的那個號稱“沒面目”的扒手竊兒頭目焦挺,在被識出身份之後同樣也被另一種方式留用了下來,而充作了街頭反扒竊和偷盜手段的反向素材,以及傳授相應的改裝音容手段。

而年級較大一些而有所積蓄,諸如的“鐵孔目”裴宣,“老判官”李雲、“鐵扇子”宋清之流,則花了好大一筆歸化的代價,把自己家的家眷遷到淮鎮延邊新州戶籍,又在城內置辦了房屋和店鋪,算是拋棄過往以此養老余生了。

至於他所認識的更加年輕力壯的江湖後輩和新進,諸如“錦豹子”楊林,“井木犴”宣贊,則是走了故交“小旋風”柴進,如今已經是一營都管柴大官人的路子,分別投軍做了一名團下小校和牌官。

還有曾是綠林出身“混江龍”李俊,當過地方水軍頭目的劉夢龍,則是在泗州境內合夥拉起了一只七八十人的義從團體,專做淮河延邊的水路護衛和清凈的生意。

反倒是以“鎮三山”黃信為代表的,這些實在存身不住而不得不跑到南方來的江湖人士,則是經過其中激烈競爭和分化蛻變之後,屬於既改變不了舊習也忍受不了辛苦和管束,因而各種被淘汰出局的失敗者或是被多番拒之門外的失意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