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浪奔(七)

似乎是因為收到的挫折和打擊太多,她有些深陷如某種宿命論的怪圈當中而沒法走出來了,不過我倒是無所謂甚至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作為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曾經以五講四美世界觀和三好學生為奮鬥目標,卻又被同人本子ACG系統文為扭曲的有為宅男,宿命論什麽的就是個可笑的東西,是弱者和失敗者為自己尋找的借口和精神寄托;

也是那些拼命鼓吹隱形的階級固化,恨不得全世界都能生生世世或是萬世不易的,變成種姓制度那種活化石的權貴和資本家們,用來假借上帝之類的名義,塞在平民反智教育和發餿雞湯裏的私貨而已;

但是卻完全不妨礙別人因為這種宿命論,而對我徹底認命了的結果,特別是一個長相和氣質都還相當不錯的女子。

只是還沒等我稍微自得多久,就傳來另一個壞消息。

居然有人在遼東城裏當街刺殺扶桑東國派過來的使節,以正使藤原道秀為首當場八死兩傷,血濺街頭而目擊者甚眾;

雖然說在北征回來之後,把他們繼續晾一邊完全是我的意見,但是當著我的治下公開殺人,著未免也太不把我的威信和手段給放在眼裏了,正所謂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隨著蓋有大都督府印信的一聲令下,城中駐紮的淮軍兩陣之師,城外的一陣人馬,加上新建立起來的安東守捉軍,維持城坊和市面的團結兵,還有初步填充完畢的,如同水潑一般的撒出去,至少數以萬計人參與的一場大搜捕隨即鋪陳開來。

當然了,如此勞師動眾真正的目的,還不僅僅是在指望能夠馬上抓住兇手,而是籍此機會表明上位者對此零容忍的處置態度,以及某種意義上的動員效率、控制力和力量上的展示而已;

再者就是幾次機會看看能不能打草摟兔子,搜括出一些溝渠鼠輩或有漏網之魚,或者幹脆籍此名頭將一些大都督府之前,礙於形勢不便處理的對象,名正言順的用嫌疑牽連進來,然後再做慢慢的炮制。乃至以城中有兇手藏匿為由,禁絕和限制一些城中過於活躍的對象和目標。

這就是事先有所準備和預案推演的好處,遇到類似的問題只要稍加調整,就可以馬上按部就班的派上用場了;當然了一切行事的名義,主要還是以這時候,我再次接到羅思瑾那邊的一個通報,卻是來自扶桑西國的武家領袖,源氏宗家的代表請求覲見我,說是可以在此事上有所幫助雲雲。

作為與扶桑東國武家長期拉鋸的對頭勢力,他們就這麽不避嫌敢直接冒頭出來,借此為由找上門來麽麽。

不過,作為大都督羅思瑾的面子,我還是多少要給一些,尤其是在這種不太要緊的關要上,我很少會拒絕他的;畢竟,對於這位一貫表現的很有自知之明,又很是知趣知足的同宗大兄,我一直給與足夠的優容、禮遇和尊崇;

因此,既然有著大都督的身份,哪怕只是個明面上的招牌和擺設,所有與安東大都督有關的事情,哪就算在多數時候並沒有真正的監督權和最終決策權,也都要確保在他那裏他過手一次的知情權和基本流程。

而且他雖然不乏妻妾但卻一直沒有留下子嗣,而只是向我推薦過若幹比較看好的族中子侄而已。

綜上種種下來,我決定還是抽空見上對方一下好了。不久之後,在大都督府後園,清漣池水畔的莞藏閣裏,被引進來的扶桑西國代表對我躬身行禮道。

“彈正少弼阿部晴良……奉我家源公方之命,前來拜見清河侯尊上……”

“恭祝尊上武功昌盛,掃平諸虜而功德圓滿……”

來人約莫三十出頭,立烏帽緋胯衫,白疊夾衣腰配儀劍,而以朱綬系之,看起來相當的精神和爽利;並非我想象當中滿臉覆滿白堊粉,剃光眉毛而點上墨點,把牙齒塗黑之類的傳統形象。

當然了,按照我所了解的背景,因為在這個時空長達七八百年持之以恒的影響之下,扶桑之地無論是舶來人還是本土派,都已經被唐化的極深了;

除了一些殘留的細節之外,大部分宗教信仰文學教化,乃至衣冠飲食風俗都已經相當程度的向中土靠攏和融合,而以追隨中土流行風尚為榮。

所謂的大和風尚和舊俗,就只剩下一些偏遠地方的下裏巴人和平民百姓當中,尚有一些的存留。

因此,這位使者看起來滿口流利的唐話,言談舉止之間的引經據典,也與大多數正宗的國朝官員幾乎沒有什麽兩樣,讓人看不出多少詫異。

“以此奉上沙金一百廨,生銀五萬兩。”

“又銅錠十五萬斤……”

“龍目珠一百顆,走盤珠一鬥。”

“燒梅酒五十壇,竺羅布一百匹……”

“紙扇和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