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立新(五)(第2/2頁)

其中最大的變化,就是禦營諸軍當中都建立了若幹數量不等,專屬的銃擊營和炮隊,這顯然是來自北伐當中的經驗教訓。

此外的神機軍,海兵隊等部伍,屆時亦有相應的調整和變遷。

比如余下神機軍將裁汰那些過於笨重,或是大而不當的老式火器,開始著重於操炮和飛火雷的掌握運用;經過廣府之亂後已經名存實亡的海兵隊,則在重建之後徹底脫離與水師的從屬和管轄關系。

這些步驟其中,就很有些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意味了;要知道我賴以出道的老牌部隊,就是以禦營右軍的番號聽效於麾下,也是淮軍主力當中的基本盤和精華所在。

這顯然是裹挾以大勢治下的一次鋪墊和預熱;如果朝廷一聲令下,要我麾下這只禦營左軍兼我這位禦營左統制,就此南下歸建承當起拱衛畿內的光榮任務,那我究竟是去還是不去了呢,這顯然是一個讓人不好推脫的理由了。

另一個則是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了。

由陸路進入安南道南路平叛而疾行猛進的朝廷討伐軍,隨著天氣轉暖而開始在戰馬和士兵出現了,部分水土不服和痢症病倒的狀況;因此,不得不在天南洲北面的南麓州駐停下來休整,一邊請援補充人手和物資,一邊從當地籌糧置藥;結果倒是給了那些陸地上節節敗退的叛軍一方,新一輪的喘息之機。

而在鶴野城北面數十裏外的,一處名為草河的鄉社裏,正在上演著另一幕的情景。

“快點上來……”

藩兵火長劉黑基,站在一排被綁在木樁上的俘虜邊上,對著那些正在排隊看起來畏畏縮縮的人群吆喝到。

“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怨……”

“每人都要過上一刀……才能算數……”

“不然,就把你們自己給綁上去了……”

他是如此威嚇和恫嚇著他們,然後將一把把匕首強行塞到對方的手上去。稍有遲疑和猶豫的人,就會被在旁監督的士卒拳打腳踢,再不然就給拖出去另行處置掉。

“這也是給你們洗心革面,從頭做人的天大機緣。”

“不要不識好歹的耽誤了機緣和性命……”

這自然是一種最常見的投名狀,讓這些俘虜和青壯與昔日的統管者們,徹底割裂從屬關系與過往的粗暴手段;但是這些被迫下手的人等,卻未必有足夠的勇氣或是氣力下手;於是,整個過程反而成為了那些被處刑的對象,一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可怕折磨。

因此在最多的時候,有個俘虜足足被捅了一百多刀之後,才徹底得以斷氣了。

劉黑基本是從征遼西的羅氏藩兵之一,對他而言這次能夠被派出來,負責私下處置這些地方上的頭面人物,兼作鼓動和裹挾地方百姓的任務;乃是他積累下資歷而加入到淮軍體系內的最好機會了。

按照他上頭的私下交代,他在這種隱私勾當上做得越多越好,就越是容易得到來自淮軍內部的賞識和認可,而對日後的前程大有裨益的。就算在安東這裏壞了個人的名聲,也可以派到其他地方去照樣過的很好。

而對於另一位同樣出身羅氏藩兵的年輕副手而言,則意味著某種新生活和前程的所在;特別是自從他見識過了淮鎮治下的繁榮與安定之後,原本還在站在敵對陣營裏而被改造過來俘虜出身的他,就很容易成為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的典範,變成了堅信只有淮軍才能給遼地,帶來安穩好日子的擁護者。

此外,還有一位負責監督他們具體行事的羅六葛,則是昔日羅氏的低級家臣之一,也是個苦大仇深而一心想要報仇的可憐人;因為作為羅氏低級下臣兼遠支的族人,他原本還算是家有恒產且妻兒父母具在,而日子過的相當不錯的一部分人。

但是自從征遼西被打散逃回來之後,見到的只有家宅田園的廢墟裏,那妻子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和摔死的孩子之後,就徹底變成了一個人似得。根本不惜借助一切手段和外力,來對這些擾亂羅藩而導致無數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及其背後的支持勢力,進行不顧一切的清算和雪恨。

所以,他也是這次針對地方這些亂黨勢力的“私下”清算行動當中,最是堅定和果決的執行者和監督人。故此對他而言這些亂黨頭目,自然是能夠殺的越多越好,把他們送到地下去祭奠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