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零落(三)

上元佳節剛過後的廣府,依舊是一副蕭疏清冷死氣沉沉的模樣。

重新回到廣府的新任幕府之主,卻沒有如期住進上城,歷代大相國發號施令和生活起居的幕府居城,而是暫時駐留在首山宮為中心的大內之中,這就不由讓人頻添出許多不必要的想象的傳聞了。

當然了,此時此刻居於首山宮的建築群中豐陽殿,幾位兒女環繞在身邊的大相國,心情還是頗為不錯的。

平叛的大軍已經沿著海岸線的官道,穿過了管桂道而進入到安南北路的交州(今越南河內),正在當地重新聚集糧秣夫役,隨時準備南下掃蕩敵氛。

雖然叛黨焚燒了廣府的大多碼頭和港市,但是在各路人馬的努力之下,還是東部沿海的港口當中,給羅括到了各色船只數百艘,而為南下平叛的大軍輸送糧秣和轉運其他物資。

與此同時,來自海路的各路外藩島洲的奏表和效忠書,也相繼送抵到了廣府。

當然了,目前主要還是東海道多而西海道少,尤其是東西婆羅洲、呂宋三洲這些諸侯聚附的地方,還隨著代表送來了成船的當地物產和為數不少財物;

按照那些臣僚的說法,這種境況自然也有那些叛亂水師,阻絕海陸而至他們不能安然抵達的緣故,絕大多是外洲海藩還是極為擁戴幕府世代維系的正統。

此外,以淮鎮為首駐留北方的一總管五留後,也相繼報效了各種財帛和物資,雖然大多數成色和數量上都是聊表心意的存在,但也總算是名面上的一種重要支持和表態。

唯一不那麽盡如人意的些許狀況還是有的,主要是集中在北面:

首先是關內道受到了大規模外來兵馬的襲擊,那些原本已經投效了朝廷的關內藩鎮,也是因此損傷慘重;雖然經過一番力戰苦戰,這些來敵已經被留後高寵所擊敗,但是相應求援索要兵馬和糧草補充的要求,也是一封急過一封的沿著數千裏的古直道,而如雪片飛來。

而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拆東墻補西墻式的下令,駐留在潼關到陜州一代的顏鐵山所部,酌情發兵前往支援了。

此外,沖出閩地而盤踞肆虐在兩浙的大雲賊眾,在當地居然開始綢繆要重新建立地上神國了;此為犯天下之大不韙之事,至少已經光復了廣府的朝廷,再也沒法繼續坐視下去了;只能嚴令正在浙北一代整兵的江東並兩浙討捕大使魏臣,伺機予以打擊和重創,以抑止其聲勢和流毒的擴散。

還有,就是駐留在山南兩道和河南、都亟道地區的部隊,因為嚴寒之下各種缺少冬衣和燃料,再加上道路為積雪所租後方輸送不力,自上而下過冬的經驗也有所不足,結果各種凍傷和病倒減員不少。

具體的戰鬥力正陷入某種癱瘓的境地,而無法控制和守住那些已經占領的外圍據點,只能收縮退守到較大的城邑裏,依靠就地拆梁毀屋來取暖度日了。

而因為荊湖之亂好容易才平定,耽誤了大量北輸物資的行程,其中相當部分被劫奪和焚掠,剩下的則大梁的積壓在了襄陽到商州武關的一線上,甚至連南陽盆地都沒法進去了。

最後,就是據淮鎮所稱在河北進行的前據和開拓,受到來自平盧道殘存的北朝兵馬襲擊,數州軍民可謂是損失慘重而一時自顧無暇;而在此期間已經率部投降和歸附了朝廷的前河北行台大都督張邦昌,卻是毫無預警和作為;

因此,淮鎮上下很是憤慨和指鏑,這位反復無常的北朝舊屬已經暗中降而復叛,而重新與平盧道的北軍殘余,再度進行合流和攜手了。

雖然這其中頗多爭議而不能光聽信一面之詞,但是也代表了某種不怎麽好的事態;難道淮鎮與那位投誠大梁的北朝張邦昌所部,已經水火不容到了如此地步了麽。要是僅僅這樣的話,那還不失為一件好事,這些年淮鎮在北地四處出擊的勢頭,也該有所遏制的了;

但如果是另一種事態,比如張邦昌有心乘著國朝的內亂,而暗中河北各路殘余勢力統合起來的話,那就未免有些尾大不掉,或者說是養虎為患的意味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淮鎮都決定按照經略河北的職分,在開春之後用兵進行反擊和和報復了,而朝廷所甚至不方便進行斥責和阻止,或者說缺少在名面上幹預此事的立場。

思前想後之後,他還是決定換一個方向和立場和處理這些事情。

……

而在淮東的沂州境內,猶自凜冽寒風之下的武器試驗場。

“這就是最新改進的轉管大銃?”

我看著面前這一架看起來有些粗碩的管狀金屬制品。

比起原來的轉輪大銃明顯粗大了不少,但是相應銃管卻是變細了,而由五根環形並列在一起。就像是原本轉輪結構的大銃,變成更粗長的轉管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