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瀾動(十一)

我剛剛簽署了一條,從淮北的兗州、密州境內,調兵渡過黃河北上的新命令。

正所謂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平盧軍敢於搶在下雪前南下攻略滄州,那也別怪我興兵報復了;

雖然北地已經是天寒地凍的,直接出動大部隊攻入平盧道有些得不償失;但是以滄州運河沿岸為支撐點,派出幾個營已經整訓和擴編完成的膘騎兵和配屬的遊騎,輪流越境燒殺上一番,還是相當遊刃有余的。

畢竟,無論這些驃騎營裏的安東健兒,或又是那些被改造過來的塞外胡馬兒,可是相當適應和擅長在冰天雪地的環境裏作戰;只要有足夠的後勤保障和物資支持,足以讓對方整個冬天都不得安生的。

甚至可以當做某種練兵和事先的預演,而對平盧道所轄的山內六州進行一次摸底和刺查。

特別是在配屬了相應的火器和騎兵炮的支援之後,從河北大平原道燕山一帶一馬平川的地勢上;只要不去作死強行攻打幽州、漁陽之類的名城大邑;也基本沒有什麽可以在野外阻擋他們的力量了。

甚至就算是對一些常見的村圍、軍寨和小邑,也有相應攻克的能力了,再加上負責沿海地區騷擾和牽制的海兵隊,在最基本的水準發揮之下,能夠取得多少戰果或許需要碰運氣;但擁有足夠機動性支持的他們,想要吃敗戰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而只要能夠破壞平盧軍隊的過冬準備和各種資源的積聚,讓他們在一段時間內不敢也無力再來騷擾河北的地盤,那我的基本目的和預期也就達到了。

此外,我新得到了翁山海域和夷洲外海這兩個新的大型漁場,來年少不得轉移部分捕撈船隊過來,以實現進一步的開發利用,一方面是增加魚肉蛋白質等副食平和營養制品的來源;另一方面也是變相的擴大,培養未來海軍候補兵員和預備役的潛在群體。

淮地現在能夠造的戰船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在技術標準和工藝要求更低一些,架構相對簡單的民用捕撈船上,已經可以實現批量化生產,和用計劃指令來統籌每一個分工零件,所構成的流水組裝生產環節了。

因此,只要有足夠的材料和人力的投入,來年就可以見到更多新船的下水,因此,我去年才新成立了數處,掛在農曹名下的漁業講習所,用類似軍事化管理和理念來培訓相應的技術和人手;也算是規避國朝壟斷下海軍教育的一種權宜手段吧。

此外,在夷州大島西部沿海的臯蘭府、葛州等地追索叛亂的宇文氏殘余時,拔蘿蔔帶泥式的就地發現了好幾條大規模對外走私的渠道,並且已經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了。

借助宇文氏族人在海外的呼應和掩護,這裏每年大概要對外輸出包括稻谷米面布匹鐵制品等大宗物資,作價約有數十萬緡,其中主要的去向就是扶桑藩的南朝,乃至一些新羅藩的諸侯們也是長期的買家。

而為此夷州五府十六州的大部分官府,每年差不多要以歉收、物耗、保管不善乃至災害損毀為由,飄沒掉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之後,才最終上交給國朝的產出和歲入。

就算是被國朝將輸供的對象轉撥到了淮鎮的名下之後,也是按照這些減損後的配額來供給,因此並沒有發現其中的弊情和虧空。直到現在才得以被連根挖掘出來一個牽連甚廣的牟利群體。

現在這些渠道的源頭落到了我的人手中,思慮再三之後還是決定將其繼續維持下去,就以被俘獲的平正盛為首的倭人為招牌和掩護,作為將來介入和幹預扶桑之地的籌碼。

另一方面則是以此為由頭,將秦長腳為首的肅反委員會給調派過來一批人手,根據這些現行的證據和線索,在駐屯軍的配合下對當地的各級官府,進行新一輪的清洗和整頓。

在淮北道境內,我或許還有擔心和限制他們的行事擴大化,而避免造成更多誤傷和中下層動蕩的考量;但在這新占據的後方夷州之地,就完全沒有必要再限制和約束他們了;正所謂是破後而立的道理,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破壞掉重建起來也不見得有多麽的心疼和肉痛。

然後在對夷洲本地零零碎碎的善後和清理工作中,我也得到了一個一個好消息兼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宇文藩主終於被在夷州島西的宜蘭州,隸屬於宇文別支的員山邑找到了;原先藏得很深,但是在找船出海時還是不免暴露了行跡,而被按圖索驥的人贓俱獲;

但是壞消息是宇文藩主相應情況很有些不好。

本來就長期臥病在床的老人,再加上混亂中被某個不孝子給挾持而走後的車馬勞頓,長期的驚嚇和心情驟然大起大落,又在條件有限下疏於照料;因此,找到的時候已經是舊疾惡化而一病不起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