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頹然(八)(第2/2頁)

而有幸坐在我面前,接受同席宴請的則是這次東寧府開城的首功之臣。

他叫宋時承,乃是閩地出身的將官,算是風卷旗那邊很早就結下的老關系和淵源了。

而事實上,在夷州五府十六州的下轄,除了那些地方上的土團鄉兵之外,大概在各處關稍要沖的城寨據點裏,還有分別駐留著兩萬多名駐屯軍的軍額;不過因為馳廢日久的緣故,其中實際的在編還不過三分之一;

而且這三分之一當中,因為本地兵員實在不怎麽堪用,兼帶想方設法逃避兵役的緣故,這些在編的駐屯兵主要都還是來自海峽對岸,閩地內陸的仃、蒲、寧、劍各州,花錢雇來代替應募的軍戶子弟。

因此兩者之間可謂是頗得淵源和互通聲氣不斷的;再加上因為近年閩地大變而大量人口湧入沿海尚未淪陷的幾座城池大邑的緣故,這些內陸軍民的生活尤為艱難,而被我的淮東以各種名義招募和拉走了不少;

這次被提供安置和避難為條件,大量被東海社從閩地被引入到夷州來支援叛亂的,卻是當地相對完整編制的閩地部隊,大約有六千多人連帶武裝和家眷一起渡海而來,宋時承就是其中的帶隊官之一。

正所謂是細節決定成敗,因此在無意間通過戰場的俘虜掌握了這個狀況,就派出同樣籍貫的士兵初步取得聯系之後,在關鍵時候就得以派上用場;事實上勸說他們反戈一擊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淮軍既掌握有國朝授予整頓和肅清夷州的名分大義,也占據了戰場上的上風和大致優勢;因此在私下確保了他們的家眷的安全和後續安置的基本條件之後,這些閩兵的上層軍官們就十分爽快的答應了作為內應的要求。

只是,為了將那些潛在的反對勢力和可能的隱患,給盡量引出來一網打盡的最大效果,並沒有要求馬上發動或是就地反正;他們甚至還是半真半假的和淮軍騎兵交鋒了數次,表現出某種善戰和悍勇作風來,而被那位澄海世子引為倚重的對象。

直到淮軍的先頭騎兵突入城下,這才群起而響應打開城門而玩了一個甕中捉鱉。除了那位澄海世子依舊下落不明外,其他的高層和關鍵人物,連同他們據連起來的輜重物用,幾乎都被一網打盡。

作為事後對出力的獎賞,絕大多數閩兵的家眷,都就地留下來安置或是安排北上新羅去屯墾,而這些來自閩地的軍官們,則大都拿了一筆不菲的饋贈和財富,帶著些許手下各奔前程去了。

只有這位宋時承為首的少數人留了下來,以求獲得進入淮鎮體系內發展的機會。因此他們將會和外來藩軍,本地宇文氏的新募軍一起,成為日後夷州相對權衡格局中的一部分。

當然了,本地的那些諸侯藩家也不可能被徹底消滅幹凈了,這未免也太過駭人聽聞了;

作為益州本地勢力當中,最終積極配合淮軍的行事,而一直勤於王事忠心為國的典範和樣板,還是需要樹立幾個受益群體出來的作為招牌,或者說是後續維持的一面旗幟。

最終……盤踞在南部三州十一縣中的澄海叛軍,已經是紛紛聞風作鳥獸散,除了大半被派出的騎兵和輕裝部隊被截擊包抄與逃亡的道途,剩下的都分作了規模更小的,從我軍本來就不怎麽嚴密的平原包圍網裏,給滲逃出去了而跑進了內陸的山地裏。

這倒讓我有些不好辦了,畢竟,我也不能長期駐留下來,和這些逃進中部和島東南山區的殘余,玩定期清剿和捉迷藏式的治安戰,畢竟這些叛軍當中還是有不少熟悉地方的土族出身,散開藏匿之後卻是一時半會也沒法講他們剿殺幹凈的。

而北面也傳來了告警的消息,說是河北境內駐屯軍民,發來了十萬火急的求援信使。要知道,那位嶽鵬舉自從投入我麾下之後,就一只變現的頗為幹練和沉穩的,很難見到他失態和誇大其詞的機會。

因此,這次河北境內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態或是足夠的威脅發生了。

……

河北滄州境內。

李富貴站在墻頭上,看著遠處不斷匯聚而來的大隊敵軍,不由有些兩腿戰戰而汗濕了後背,只覺得手裏握著的銃杆都是滑膩膩的。

然後將眼神投向了這處城寨中職級最高的人,挺胸凹肚站在高處的副將陳淵,雖然對方看起來是文質出身而沒有多少戰力而言,但是面對敵潮卻是一點兒擔心和憂慮和情緒都沒有,這也不由給了他更多的信心和憑仗。

“一定會有後援的……”

李富貴信誓旦旦對著周旁,同樣臉色發白的建生兵們強調道。

“我可還要親手給大女送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