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跌宕(八)

而在夷洲北部的平州州治,華山城外。

家主兼藩主養病的澄明園,麓山堂外,年輕的新晉家老宇文拔都,也在隱有焦急的等待著裏面的回話。

一邊卻在心中嘆聲著,藩主終究還是老了,不免有些老人家的優柔寡斷和畏首畏尾的情形,明明早以及說好的事情和約定,真正到了這一刻事到臨頭,卻又開始有些猶豫不決和逃避決斷了。

雖然這些年因為幺小姐的事情,而有所重新振作起來,並且聲張重掌了不少權威和勢力,但是在面對那些不成器兒女的處置和決斷上,還是過於心慈手軟而留下了不少手尾。

雖然有幺小姐那位不得了的夫婿作為外在的壓力和聲援,而讓那些為了繼位而鬧得不可開交的兄姐們,不得不有所消停和忌諱;但卻在顧念舊情的情況下驅散了他們的黨羽,卻並沒有乘勢完全剝奪和排除他們職分。

而只是尋個由頭和任務遠遠的打發出去,只求在身邊眼不見為凈而已,這就不免給人留下了無窮的想念和後手了,這才有了現在這麽一大堆的破事和是非。

而在滿是熏香味的內堂裏,剛剛服下一劑底也伽丸的宇文藩主,也在一名陪客的勸說下,露出為難和猶豫的表情。

這位陪客叫蘇舜卿,乃是他多年的老友和摯交,也是當代的大國手兼善於修生養性的名家;因此深得當代藩主的信重和,卻一直身份超然而對於本家事務不甚關心;

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刻,卻化身成為了代表某方面的說客。

“某只是出一個積年老友,不忍臨別前的一點心思和規勸……”

“阿蘿她再怎麽得力,再怎麽甚得您的寵眷……”

“那也是免不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難不成當主您打算力排眾議,讓小十七來接掌這份家業麽?”

“若還是早前幾年的光景,或許還有機會……”

“可是現如今她背後戰的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羅藩子……”

“真要是就此入主本家,只怕是宇文氏就此風崩離析的始端了……”

“難道這一次淮鎮出兵,就毫無其他的想念和心思了麽……”

“那可是國朝欽命的夷州藩副管領啊……”

宇文藩主忍不住辯白了一句。

“猶在我的勛位之上,豈又是宇文氏可以抗拒的了……”

“那就更不該當給與對方口實,而輕易打破這個權衡了……”

蘇舜卿繼續嘆息道。

“要說職階,難道還能高過澄海家的那位世子麽……”

“雖然於小十七哪兒有所誤會和嫌隙,但是與本家結好的求娶之心,卻是昭然若是的……”

“無論如何,這都是事關宇文氏的存亡斷續,不該這麽輕斷決然的……”

“此外,東社那邊亦是有言在先,願委托本家居中調停兩邊的。”

“此乃亦是增長本家威望與名氣的機會……”

這時候,突然從遠處傳來大片的嘈雜和紛亂的腳步聲,然後又變成了短促而激烈的慘叫和拼鬥聲。

“是七公子的旗號……”

一名倉促跑進來的家將稟告道。

“聚集了一班人馬,正往這兒突然過來了……”

“老七已經迫不及待的搶先動手了麽……”

宇文藩主有些勃然作色道。

“他又是什麽時候無視禁約,偷偷跑回來的……”

“又是誰給他打的掩護……”

“居然敢公然犯上作亂了……”

……

桃山港中,充滿了某種戰鬥後留下來的痕跡,而一些停靠的船只也是傷痕累累,或是帶著煙熏火燎的痕跡。

但是我再次確認了岸上之後,卻發現並沒有什麽事情,飄揚的糧台旗幟之下,雖然如臨大敵的氣氛緊張了一些,但是依舊是盡然有序的景象。

既然桃山港本身沒有什麽問題,我就放下心來了,至少這個攻略夷州的跳板和前進陣地還在,我就不用擔心後繼無力的事情了。

隨後我見到了前來迎接的留守糧台使鄭艇這才知道,我親自率領的大軍和船隊,未登上夷州的土地上就先來了一場敗績。

第二只派遣團南下護航的水師敗了?嚴格說是中途遭到了海面上的襲擊,而受到了一次不小的打擊。

要知道如今淮鎮也就是以膠東半島為分野,分駐南北兩路水軍而已;

其中北路的負責環渤海,到新羅外黃海的巡防和作戰,如今絕大部分正隨宗澤遊曳在新羅藩的西海岸,對北扶桑海域到對馬海峽之間,過往的扶桑和新羅船,進行攔截和捕獲的後續作戰;

而南路水軍的歷史淵源要更早一些,前身就是為南北大三角貿易船團,提供護衛力量的“民用武裝”和海路義從,因此在裝備和船只上相對北路更老舊一些,但是常備規模和編制也要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