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破釜(六)

好吧,這一連串的突發事件處理下來之後,對我來說也不是全是壞事;至少,給我相應的口實和理由,在軍中宣揚和強調友軍不可靠和拖後腿之處,屬於需要保持警惕和防備的對象;

同樣也足以打消軍中某些潛在的僥幸心理和搖擺投機的立場了。

這樣,一旦日後事情有所變化和需要的話,再對這些曾經的友軍動起手來,就在沒有那麽多的心理障礙和思想上的混亂了。

另外,通過親手報仇為名的城頭處刑行為,等於也讓劉延慶帶來有殘存下來的那些舊部,變相的給我叫了一次投名狀。

畢竟沾上了這些友軍將官的血之後,他們就很難再為自己開脫和辯解了,而只能依靠和指望淮鎮日益壯大後的勢力庇護,而變相的在這方面一條路走到黑了。

當然了,在劉延慶的麾下作為老牌將門世家的底蘊,又有個在役宿將兼樞密使老爹幫襯和扶持,還是有不少現成的骨幹和人手;

比如那個在劉延慶病倒後,臨危受命出來帶領大家結陣自保的臨時副手,叫吳磷什麽的副都監兼第二營正將,就被我很是看好當中。

據說他是現役西蜀行司出身,後來被調撥到了襄樊戰區去,指名編派在劉延慶的麾下聽效,然後在一連串戰事中逐步提拔起來的軍將;也是劉延慶確定被外調東南路之後,專門請了許可和公文,指定帶過來的幾個老人之一。

當我讓劉延慶的舊部親手報仇的時候,他估計也猜到了什麽,然而在冠冕堂皇的理由和眾意難違的陽謀之下,卻只能無可奈何且做苦笑的屈從與這個結果和既成事實。

偶然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自我感嘆和內省,呆在這個位置上久了,似乎思考問題也變得越發腹黑和功利起來了。

不久之後,馬不停蹄的再次引兵進入含嘉倉城的時候,我的心情也是有些故地重遊的唏噓和悵然。

因為,就在數年之前,這裏成為了禦營右軍兵鋒所指的最終點;而從含嘉倉城中得到的收獲,又成為後來支撐本部轉戰千裏而篳路藍縷的淮東鎮新起點。

等等,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貌似有個人已經被我晾了好幾年,差點都被徹底遺忘了,也不知道病治好了沒有。

含嘉倉城裏的北軍正在分為兩派內訌,殺的滿地屍橫遍野,還有人在肆意的放火,濃煙喧囂直上而十分的顯目;結果,直到我麾下的淮軍殺到近前還沒有反映改過來,就被毫無差別的徹底擊潰了。

而在倉窖群中剛剛被點燃了一小半的火勢,也很快就被撲滅了,通過審問俘虜才得知。

處於少數的一派,是負責燒毀含嘉倉城裏的剩余物資,勿使流落到南軍手中;而另一派則是附近自發聚集起來,試圖搶奪和瓜分了含嘉倉城裏的物資,而出奔城外其他軍伍。

這顯然是一個好消息,說明被北朝在含嘉倉城裏依舊留下了足夠的物資,可以作為我們的戰利品;這樣我這次幾乎動員了大半淮東之力,來維持的長途遠征之戰,不算的上是一無所獲,而正是有了第一批的收益和進項了。

但是,還沒有等我的人逐一的清點和打開倉窖,就又有了新的發現和報告。

開始巡邏的哨兵,在北面城墻下找到了大量被遺棄的甲騎具裝,以及遊蕩在北面城墻和倉窖建築之間的無主戰馬,城墻之下那一堆又一堆的甲衣,就這麽就地脫下來而丟得到處都是,讓人有些意外和驚呀。

雖然這些馬匹已經被當場刺死了一部分,但是還有相當數量似乎因為走的倉促,而被匆忙放棄了;然後又被闖入的亂兵捕殺吃掉了相當一部分,剩下來的全部受驚四散逃到了倉窖建築群裏。

而這些馬匹似乎在這裏已經餓了好幾天,而掉膘的厲害都露出明顯的肋骨來,本軍的將士發現的時候,它們把地面能夠找到的野草枯枝都給啃光了,又撕咬起那些遮蓋的篷布和檐角下的木枝來。

因此,當輜重隊的輔兵拿出草料捆和加料的豆粕餅,很容易就把這些饑腸轆轆的動物,給吸引得聚集過來,然後再埋頭開吃的過程當中,毫不抗拒的被圈圍套捕住,最後到手的居然也有兩千三百多匹。

相比那些看起來相當光鮮甲具,我更在意的是這些能夠負載甲騎具裝,並且有過臨陣經驗的優質戰馬啊;其中大半養一養恢復了膘肥就能馬上派上用場;

而就算是那些受傷或是生病的戰馬,只要能夠照料回來弄回淮東去配種兩三代之後,就完全可以進一步提升淮軍騎兵的戰鬥力和活動範圍。

這也讓我再次確認了某種可能性,也許北朝中樞早已經棄城出逃了,所以就連作為精銳部隊和王牌的黑鱗騎,都把裝備和坐騎給丟得到處都是。

接下來,就是對含嘉倉城裏的倉儲窖存,進行清理和檢查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