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悵懷(二十五)(第2/2頁)

“江西道密報,內樞五房的兵科巡事。”

這時候,另一名通政又繼續念道。

“再次在吉州遇襲重傷?隨行護衛的折損大半!!”

“真是該死,彼輩如此喪心病狂……”

監國深吸了口氣繼續道。

“還有什麽……”

“五房刑科的判事,卻是在嶺外饒、虔各州,有所發現……”

“在江南易幟之後,朝廷重設的道路州府之中。”

“就已然有人私下資助和聚集那些,本地藩鎮被裁並歸遣的軍士……”

“其中一些,如今就在反亂的賊軍之中……”

“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監國不怒反笑。

“真當余身在嶺外,這刀子救磨不快了麽……”

……

淮南道,楚州境內,漕河故道之畔。

流經淮南平原的潼河、朱馬河、寶射河,與白馬湖、範光湖、射陽湖、廣洋湖、和平蕩、獐獅蕩、綠草蕩、三裏蕩等,俗稱“五湖四蕩”匯集的樞紐重鎮。

新收復未久的寶應城上空,已經飄揚著代表東南行司的帥旗。

只是除了內城署衙和兵營所在的小部分,被清理出來之外,城中的其他大部分,依舊浸泡在大大小小,坑坑窪窪的積水和汙泥當中。

而在城郊,還可以看到大片,形同灘塗的爛泥地,以及被淤泥堆滿大半的市鎮殘址。

期間,也只有一條臨時被搶修和平整出來的道路,勉強可以讓成建制的部隊通過。

還在更遠一些地方,是多處崩壞的河堤和被遠遠沖得七零八落的條石,就像是一個慘淡咧開的大嘴巴一般。

無聲嘲笑著這世間的種種悲歡離合。

原本水鄉平原所謂“五湖四蕩”的浩淼風光,也只剩下滿目瘡痍的汙爛與廢敗。

而在寶應城中臨時設立的中軍行帳,也迎來了一行北來的信使。

“小人鹿耽尼,添為淮東商椎局通事,權海州糧台事。”

為首是一名年輕的官人,蕉紋圓領青袍交翅璞頭,只是在面貌上隱約有些海洲外藩的血統。

“奉制鎮兩府之命,前來參碣寧帥尊下……願大帥武功德昌……”

“淮東鎮想和我通商往來之事……”

隨後他奉上的書信,卻讓闊面虬須的寧總管,稍稍驚訝了一下。

“有德他這是怎麽想得……”

“只是地域鄰接,各通有無的互助共濟而已。”

名為鹿耽尼的通事,笑容可掬的解釋道。

現在大水退去之後,雖然大規模用兵在近期是不太可能,但是通過舟船往來的兩淮貨物貿易,卻是還是有相當的可行性。

於是,就有這次鹿耽尼為私下代表的出訪之舉。

賣出的貨單上,海參、香蕈、紫梗、鮑魚、木香、紫草、沙魚翅、水獺皮、貂皮、狐皮、馬鹿和駝鹿皮,貝母、川芎、煙草、黃連、大黃,杏仁油。

還有購自扶桑藩的赤銅、金板、紙扇、雜貨;來自新羅藩的水晶、玉石、瑪瑙和。

需要買入的清單上,則有南洋錫、蘇木、胡椒、象牙,乳香、魴魚皮、檳榔、烏糖、藤黃、石蠟、等等,明顯帶有南方特色的物產。

對於淮東來說,多一條陸地上的商業渠道,作為海陸貿易的風險轉移和分攤。

而對於寧總管來說,也不啻於是,他也需要開源節流的手段,來增加進益。

雖然他麾下的軍隊,都是出自朝廷的供養,但是身為主帥,也要有足夠的本錢,去恩結和籠絡那些來歷頗雜的部下,以加強對軍隊的控制力和掌握。

乃至自己出錢,補貼和扶助自己的親軍家將部曲,才能更好的鞏固自己身的地位和根基。

要知道,站在他背後的桂州寧氏和饒州陳氏,在北伐的投機當中同樣受損嚴重,陳氏更是被卷入了鈔變案之中。對自己的支持力度,遠遠不如以前了……

而作為陳氏的外圍勢力,基本盤在長江中遊地區的贛州系財閥,因為南北戰事的影響,同樣也積壓了大量的貨物和出產。

由此造成的行業凋敝與民眾失業,也是加劇地方動亂的根源之一。

因此,能夠有一個出路和外銷渠道,也完全是意外之喜。

只是這種事情,哪怕以寧總管的身份,亦然不好公然做,而是需要好好策劃,巧立一個名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