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聞驚(四)(第2/3頁)

羅念祖不由驚懼的叫了起來。他畢竟還是沒有經歷過大風浪的少年人。

“當然是先取一些信物了……”

突然接連數聲急促的慘叫,還有門窗被搗破撞壞的破碎聲響,然後那些正在勸說的人,也變了顏色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剩下的兩人也飛快上前,強行架住羅念祖,欲往後門而去,卻冷不防被墻角的羅溫,給狠狠伴了一下,頓時脫手松開羅念祖的膀子,令他失去平衡斜倒向一邊。

那人氣急敗壞的爬起來,正待伸手去抓住,卻是幾乎與另一人同時慘叫了一聲,倒撞在一起有滾在地上,卻是木制的墻壁,直接被利箭所射穿,又同時斜斜洞穿了這兩人的身子。

那箭杆貫穿位置角度極是準確,與至於近在咫尺的羅念祖,甚至沒有被濺上血液,只是有些驚駭而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這時一個手挽鐵臂大弓的人,也慢慢推簾走了進來,顯然之前那一箭雙雕的射術,就是他所發出的。

“龍州團左吳玠見過郎君……”

那人舉手投足都是行伍作風,只是發色有些未老先衰式的灰白。

“叫小郎君受驚了……”

他只是稍稍行禮之後繼續道。

“還請隨我等去往一個更加安全之所吧……”

而站在一旁毫不起眼的羅溫,也大大喘了口氣,總算避免了那個最壞的結果。

而城市的另一端,煙熏火燎過後羅氏大宅的前門外,卻傳來新一輪的叩門聲。

“宮中有旨……”

“羅氏上下速速出迎相接……”

“還來,有完沒完了……”

門裏面的反應則是有些激烈。

直道武德司親事慕容武,與防軍都虞侯寧肅關,都站到門前喊話和保證,這才從裏打開了門來。

……

而對於遠在淮南境內,掙紮與生死線之間的戰奴普速完來說,卻是終於可以回家了。

隨著那些東南之地的草木,已經迫不及待在寒風料峭中吐出的縷縷新芽,也就是小頭目的他和一群來自奚部的胡馬子一起,押送著沉甸甸的戰利品,也踏上了北歸的路程。

通常意義上說,這是一條空冷清寂的回程之路,因為沿途早以及被寇掠燒殺的七七八八,幾乎是人煙絕跡了。

因此,出了泰州境內後,他們這一行的隊伍裏,所要警惕和防範的,只是同樣來自塞外的別部藩軍和胡馬而已。

畢竟這個冬天下來,在資源不足或是足夠利益的誘惑下,他們這些出身不同的部帳藩軍,同樣也不缺乏火拼與吞並的機會。

到了一片衰敗的楚州境內之後,普速完所在的押送隊,也終於遇到了新的同伴,數只從別州過來,似乎是同樣任務的隊伍,正在準備度過淮河的浮橋。

但這一次他們沒有多余的舉動,只是簡單的交涉後,就相互冷漠而警惕的保持著足夠距離紮下營來。

畢竟,他們冒死入關的目的,還是給留在塞外領地內的老弱婦孺,更多存活下去的機會而已。而這些送回的物資,無疑可以讓他們更好的度過今天春夏之交的艱難時光。

因此,實在沒有足夠的理由,也犯不著在這裏兩敗俱傷。

而對於普速完來說,則是意味著他,有機會再此見到那個動人的身影,哪怕對方已經嫁作人婦,哪怕前一次的會面,他是被對方的父兄,棄如敝屐的踩在泥地肆意羞辱,多靠對方的求情才免去被斬手之刑。

畢竟,他這樣血統混雜不明的雜胡小兒,也就重做馬前奔走跑腿而已,怎麽又配得上那白天鵝一般的奚部貴女呢。

在楚州境內等待的期間,他們有再次見到了數只,從淮北渡過來的一些部帳,只是他們的模樣多少有些狼狽。

在與營地的交易時,相互之間爭執與叫罵起來的賭咒,也是“讓你出門就遇上花帽軍”“被滿萬不可敵找上門”之類的東西。

這讓帶隊的藩軍大千戶也速,多少有些不安和警惕,畢竟是要經過淮北境內,而那只奇特的人馬也早已經聲名在外。

好在根據楚州境內留守的藩軍所言,已經有好幾只隊伍都已經渡過去,並無其他異常和風險。

盡管如此,千戶也速還是讓隊伍中隨行的薩滿,做足了法事,獻祭了足夠的活牲之後,才得以重新出發。

渡河的過程實在是乏善可乘,多數時候只能盯著已經變薄,而愈發通透的河面結冰,緩步推挽這車馬慢慢的在橋上挪動著。

叫喊聲,廝殺聲,還有煙火爆炸而起的喧囂,讓這些尚在橋上的隊伍,全部都驚呆了。卻是前出過河的隊伍,在橋頭的營地裏被伏擊了。

突然有輕微的震響,在岸邊的枯草從中冒出一股子煙塵,然後一枚碩大鐵彈,斜斜的掠過這些簇擁在橋面上的人叢,霎那間被搗碎炸裂的人體和牲畜,幾乎是血肉橫飛的將正在渡河的隊伍攔腰打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