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聞驚(三)(第2/3頁)

在一片大呼小叫鼓噪聲聲中,已經有心急的扈衛上前,用刀斧鑿砸起大門來。

“世子還請您體面些……”

這時,那位寧都虞侯也帶著防軍高聲勸阻,卻被其余的侍衛擋在了外圍。

“廣府至今未聞有公家,親自攻打藩臣宅邸的……”

“破門進去,拿下這些狗賊。”

夾雜在人群中的陳子錕,也再次心情激動的高喊著,終於給趕上了,不枉他忍辱負重到現在。

突然一片嘈雜的人群中,擠出一個滿頭都是油汗的內侍,他急匆匆的跑到被攙扶起來世子前低聲道。

“府上還請您趕快回去……”

“大府突然下旨召見公上了……”

最後一個重磅消息,頓時打亂了他最後一點堅持和憑據。

……

淮南道,泰州境內的原野上。

作為塞外藩軍戰奴之一的普速完,正騎乘著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馬,在兩軍陣前徘徊著,引誘著對陣的南軍紛紛放箭,好為後方的本陣人馬,試探和制造出某種破敵的契機。

他原本是單於府下仆固藩的一名附庸族子,但是因為對本藩的貴女蕭紇真示愛,並意圖鼓動對方在婚前私奔,而差點被對方的父兄們給活活打死。

盡管如此,他還是因為卑賤之身冒犯貴人的罪名,失去過往的身份和財產,因此成為一名軍前贖罪的戰奴,就成了他余生的唯一價值。

在對陣飛出來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之下。

和他一般的陣前戰奴,已經有人因為疲累和遲鈍,或是反應不及的疏失,或是運氣不好的,紛紛被射倒射翻在南軍的弩陣之下。

只有普速完,還能屢屢有驚無險的,繼續馳走在兩軍交鋒的前線之中,每次都能險死還生下來,而只留下一些刀箭搽傷和摔滾的瘀痕而已。

因此,他覺得自己在失去所追求的目標和對象之後,卻又被冥冥之中的長生天有所眷顧。

因此,就算是那些得過特別的授意,而專把他派往最危險之地的頭領們,也不得不要咒罵上一聲,真是好運的狗崽子。

但起碼作為隨軍南下的戰奴,在沒有被徹底消耗在戰場上之前,還是有一口半饑不飽的吃食。

至於那些本地搜掠來的人口,那就只能當作短期內承當繁重勞役的消耗品,被肆意驅使和淩虐了。

而在普速完的心中,始終有一個執著而揮之不去的想念,就是活著回到塞外,親口問一下,已經嫁作人婦的蕭紇真。

身後響起的角號聲,打斷了他在戰場中的思緒,他們這些炮灰佯動的時間終於結束了,隨著遮天蔽日的揚塵喧起,塞外藩軍的本陣,就像是冬眠初醒的巨獸一般,蠕動著變作了數條沖陣的長龍。

事實上,既然是塞外諸侯直屬的藩軍作戰,自然不可能似做胡馬兒一般居遊不定,缺少章法和次序。

雖然他們一貫被譏笑為塞外野人,北塞胡蠻,但是單論起這些在裝備訓練上,與中原同出一源,又相互角逐征戰的諸侯藩軍,特別是一些經年日久的大藩來說,相應的軍事經驗素養與臨陣機變的手段,卻是一點兒都不比久經戰亂的中原軍鎮更差多少。

他們同樣有相對周密的陣前規劃與綢繆。

比若每戰必先登高眺遠,必先審地勢和察敵情偽,待得專窺得敵方的破綻與散亂處,頓然驅使正好以暇的騎隊,飛馳輕突敵陣。

而普速完之流的戰奴和散馬,就是他們投石問路的試子。

若是首沖就能動搖其陣腳,則不論敵陣眾寡直接長驅直入,以擴大戰果攪散敵對軍勢。而無論與之對陣的兵力多寡,往往很難在這種一鼓作氣的重點突破下,繼續保持陣形和士氣……

而若是初次突擊無果,無法沖動敵陣,則沖鋒過的首隊在一定損傷和纏鬥之後,就會主動控馬變陣,斜向交錯橫掠過兩翼,首隊與敵脫離接觸和近戰之後,緊隨的次隊再予沖擊。次隊再不能沖動而入,則後隊繼續如此往復炮制之。

正如一波波如無止盡的海浪一般,輪替沖陣破敵,一不小心失去先手,就只能任由他們牽動著反復攻打而被動抵禦,逐漸落入下風。

與此同時,除了正面牽制和沖擊的人馬外,他們還會布置剩余的兵力,迂回到敵陣的側翼與後方位置,完成某種包抄四合的姿態,待到中樞號令,則一鼓作氣四方八面響應齊力,令敵顧此失彼而應接不暇,遂至潰散不可收拾。

而在另一種情況下,比如突然遭遇的戰鬥,他們還會盡可能的利用機動力上優勢,輕騎迂回機動到上風、居高等合適的位置,而下馬擺出步戰的姿態,步射擾亂敵陣,一旦被射的陣腳松動,余下的騎兵則乘隙突入。

若是遇敵方堅陣如壁,百誘不出,則會想辦法聚集驅敢牛畜或重鞭生馬,以牛畜生馬先沖亂撞而攪散敵勢,騎兵緊隨掩殺而入,而敵陣鮮有不敗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