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波黠

剛剛出巡北防的帥臣李格非,一回來就發現,剩下幾位帥臣相聚一堂就等著他,不由有些驚訝。

待到眾人說起今日的議題時,更是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

“增擴遊擊軍?這是誰的主意……”

李格非不由有些謹慎的問道,心中卻是訝然更甚,要知道之前還是大力主張,限制其實力。

“當然,是帥司諸公的成案,也出自後方大本營的授意。”

“只是,為何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李格非覺得喉嚨有些幹澀的道,他感覺到自己被孤立了,有些暗惱起來。之前自己可是毫無征兆和溝通的,難道他們是打算聯手做成事實,逼自己承認麽。

而這一次,就連一貫視為同盟的朱使君,也將他摒棄在外,這令他怎能部暗自緊張起來,這難道是自己要失勢和倒黴的前兆麽。

他只是出外巡視一趟沿北防要而已,為什麽就會有了這種變故。

“格非不要多想其他……”

最年長的章使君章玉吉,開聲安撫道。

“實在是因為你太過辛勞了。”

“不想多增煩擾而已。”

一貫相善的朱使君,朱友亮亦是坦然道。

“遊擊軍又在你的麾下行事,多少需要避嫌不是……”

另一位一貫與他有所分歧的杜使君,杜君毅更是直截了當的道。

“但這次將遊擊軍招還回來整備練兵,主要還是大本營的主張……”

最後一位常在紛爭中做壁上觀的使君,柳輕臣也出聲道。

事已至此,李格非也不由努力牽動面皮的表情,做出一副靜待聆聽的模樣來。

按照其他幾位的解釋和說辭,卻還是前段時間的公案提引而起的。

帥司裏被招還質詢的首席參軍葉西兒,因為車馬失控而墜死道途,監國震怒而遷過於蔡候,然後令人尋獲以往的戰報和呈文。

只是,待到後方以監國為首的大本營,重視起銃器戰法,卻是已經有些晚了。

畢竟,從大本營下令調整生產和裝備、訓練體系,再派到戰場,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待到能夠派上用場,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在某些人的躥兜和建言之下下,不免就打起陣前,戰功彪炳的某只現成部隊的主意來。

用江南補充和輸送的新部隊為基礎,混編新軍左廂的老底子,將大多數人都擡升一二級後,在遊擊軍的名下,迅速擴充出兩到三個軍來。

然後,除了遊擊軍的主官羅夏,擡升為大軍號的統制官而繼續留任外,還可以安排若幹個副統制、左右統領等副手,以及相應的長史、司馬、參軍等一連串佐理之職,而底下三個軍的統將,至少也可以拿兩隔出來,另行任命為可靠資深之人。

然後用錢糧、裝備、補給和兵員的調劑手段,在其中分化出幾個派系來,不說能將那人完全架空,至少大小相制,內外呼應之下,也就在沒有辦法有恃無恐的各種跋扈行事了。

這樣原本的遊擊軍,有些桀驁不馴的問題和尾大不掉傾向,也通過這一系列整軍和分兵再組,就自然被內部消弭掉了。

畢竟在此之前,被麾下的某只軍馬給用變相的手段,索要了一大筆補給物資,對帥司諸位來說,終歸不是什麽光彩和體面的事情。

雖說是事急從權的手段,但是在需要倚重的時候,他們固然可以不余遺力的扶持優加,若是有所機會,倒也不介意借機好生敲打和整治一番。

讓這些習慣了自大專斷的軍頭們,明白什麽叫做上位者的手腕和威德手段。

聽到這裏,李格非已然有些明了了,這其中自然還有列位的一點私心吧。

至少他知道,在帥司之中,亦有人一直在鼓吹宣揚某種言論和說辭,東南路大軍坐擁數十個軍號,居然讓一個藩家私軍色彩濃重的軍伍,給占盡了風頭和好處,這斷然不是什麽值得誇耀和弘揚的好現象。

雖然這番言論,看起來頗為可笑,也不值得提倡,但是放在眼下的情形中,卻很是有些應景了。

“卻要恭喜格非了。”

最年長的使君章玉吉再次開口道。

“大本營已經獲準我等聯名所請,專領南路事宜……”

“這……”

饒是李格非頗有城府,還是忍不住為這個消息再次驚訝了一下。

相對於主攻的西面和偏向守禦的北面事宜,以及需要協調好路和水師的東面事宜,所謂的南路事宜,專管後方錢糧輜重並輸送、軍役諸事,也是原本蔡候所掌的職階,也是現在章玉吉暫時代領的職事。

這可稱得上是個待遇和權勢甚重,而責任風險且小的職分,只消運作妥當,便是帥司中實權的二號人物,原本擔待此職的蔡候,甚至籍以一度專斷於帥司之中,儼然大友說一不二之風。

不過,用來交換他這個北面值守的職分,就有些值得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