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戰淮北(九)

我突然重重的打了噴嚏,似乎是有人在念叨我了麽,就不知道是謎樣生物,還是抱頭蹲,或是阿璐呢,我眼前轉過幾張笑顏如花的臉孔。

“埇橋之戰,帥司投入步軍六個營頭,約八千人,馬軍一營,約伍佰騎。”

“又有神機軍兩團,以火巢車、手炮隊分屬左右翼護……”

一邊聽著第五平給我做軍地情報的歸總,從中分析和判斷帥司的動向和局勢消長,一邊手中繼續用小魚幹,逗著趴在膝蓋上,作為新玩具的小貓崽“薛定諤”,作為戰地閑暇難得消遣。

雖然這只小東西皮毛還沒長出新的,依舊是坑坑窪窪的,全身團起來也只比巴掌大點,但是已經相當具有活力和精神了,似乎掛在馬背上的顛簸,絲毫沒有影響它玩耍的情緒和興致。

“遂大破北兵萬余人……殺獲過半,余皆散不可追……”

我看了眼第五平一板正經的面孔,突然想起過去在洛都的種種。很難想象,數年前我們一起逃出洛都的時候,滿臉悲憤和哀傷,信誓旦旦要為那些死去的人,討還一切的情形。現在慢慢有些接近,我當初對他們許下的諾言了,他反倒是平靜的不得了了。

掃蕩了毫州全境之後,在永城縣和麻浦城駐紮下來的我們,似乎又被人給冷落和遺忘了。

接下來又是護糧巡道,又是築壘設卡,或是肅清地方,或是哨糧,或又是追繳盤踞山林的北兵殘余,諸如此類只能把部隊暫時分散開來使用的,相對瑣碎繁雜的外圍任務。

讓我一度恍然有些錯覺,似乎有回到天南州在善後留守司的旗號下,廝混日子的短暫歲月。

相比之下,這段時日下來,東南路的北伐軍幾乎是捷報頻傳,先是承德軍統將楊恭復奪取潁州全境,於汝陰鎮俘獲潁州鎮撫劉威,淮北轉運使朱壽延,度支判官石善;

又有泰寧軍統領孔緯渡海沿襲了海洲,奪去了新港、郁洲、東海縣(今江蘇連雲港附近)等要地,自此青徐鎮的海路防線大開;

新軍右廂第六將李從立的遊弋部,潛襲泗州而斬殺泗城鎮守使劉讓,逼降徐城、虹縣、臨淮的守軍大小四部;

右驍衛中郎將韓建,於俑橋關大破徐州軍一部,陣斬北朝興武軍兵馬使張嬋,宿州討擊使盧弘,俘獲六千眾;

在此情勢之下,青徐鎮所屬的漣水防禦副使徐耕、靜海軍都虞侯韋昭度,在昔日同鄉淮南降將唐友通秘密勸說下領兵反水,殺預宿防刺史兼淮東觀察使駱顯,引南兵過淮,自此淮河防線的最後一個堅持的據點宣告淪陷。

就在這一個接一個的捷報中,對於青徐鎮的大包圍網,在一點點的外圍到內線的蠶食滲透中,慢慢的收緊起來。

根據我的簡易幕僚班子,對於東南路的塘報分析,除了我們這些些警戒外圍兼打醬油的部隊,以及那些維持江淮大後方控制區的少數武裝力量之外,前沿軍行司已經在徐州——淮北沿線這裏,嵬集至少十一個軍、鎮,二十多支部隊的旗號。

為此從海陸聚集而分屯於濠、楚、壽等州境內的人員、物資不計其數堆如山積,就是為了徹底決定淮北道的最終歸屬,以及打開進入河南平原的大片坦途。

乾元年間劃定的淮北道,囊括了後世河南、安徽、江蘇三省部分地區,地勢上山地丘陵縱橫起伏,河網密布湖泊片,亦是界分南北的天然阻隔。

因此,雖然看起來道路縱橫,但是真正適宜大規模軍事行動的坦途大道,也就那麽幾條路線而已,而以傳統南北大運河為骨幹和樞紐的青徐一帶,從地理走勢上看,無疑是進取中原最好的坦途和途徑。

因此,青徐之地也是歷朝歷代,南北反復爭奪攻守勝勢的焦點和四戰之地,因而直取徐州也是堂堂正正進軍,毫無投機花巧和回避手段的陽謀之略。

只是這個打的熱火朝天的大戰場,暫時還沒有我們的份。

按照前沿軍行司給我們的唯一指令,就是戰區外機動遊弋,待機阻截山(南)東道過來的別鎮援應和北朝偏師,如果遇到難以力敵的大隊人馬,則據要牽制和拖延,避免影響到正面戰場的布局和變數。

似乎失業網擔心我們又一次獨走,擅自追擊過境,連機動防禦和擊敵追繳的範圍都規定下來,只許向西線的陳州和北接的宋州有所動作。

雖然令人有些灰心喪氣無趣得緊,但好歹通過用正編。輔軍、散卒三序搭配組合,分成若幹部的輪流行動,在各種拉練和度強度戰鬥中,磨練出更多的默契度來。

副將辛稼軒、將虞候趙隆、參事官陸務觀等人,也被我一一打發出去作為監理官,隨這些臨時混編部隊一起行動,之前隨大隊行事時,我獨斷專行下的居多,倒是沒有多少他們發揮和表現的余地了,也乘機混熟基層,接接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