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海徒

且不論如何廣府之內,因為這樁刺殺事件,是如何的雞飛狗跳,又是如何的後事處置和補償。

迎著驕陽海風烈烈之中,我已經在前往北方的海路征程之中。

所謂征期如火,優先於一切,因此後續的種種,已經暫時與我無關,只能留待將來了。

這次刺殺事件也給我提了個醒,從婆羅洲老家那裏調過來更多可靠的人手,加強對謎樣生物等本家留守核心的屏護。

從某種程度上說,前方和後方的重要性,是不相仲伯的。就算我離開了,後續的調查他們還要繼續下去的,所以得需防患未然。

而且我北上之後,行蹤就屬於軍事機密,又長期需要呆在軍營中,顯然再沒有比大軍環繞之中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乒乒乓乓的射擊聲,將我思緒從廣府重新帶回來,那是我的部下正在船舷邊上,進行日常的射擊訓練,用鷗鳥或者遊魚,乃至空置的瓶瓶罐罐,都可以作為目標。

在搖晃起伏的甲板上練習射擊,丟在海中浮動的漂浮物,無疑是頗具挑戰性的事情,不但鍛煉眼力、手感和反應效率,同時也實在培養某種小集體的協調性。

但是一旦習慣了這種射擊頻率和節奏後,就算遇到海戰中的接舷,也無所畏懼。

作為主官,我甚至特地準許他們按照射擊的命中率,進行某種小範圍的賭賽,然後按照名次,發放一些小物件以示獎勵,以激發自覺操練的熱情。

三個營,約十一團的近五千人馬,就分散在這十六只一組的大海船上,此外還有兩千多武裝化的輔助人員和輜重,則在後面一只船團上,還要晚一步啟程的。

但我們也只是這只龐大船隊的一角而已,波濤起伏的海面上,盡是揚帆而行的海船,浩浩蕩蕩的如同回遊的魚群一般,在鼓足的風帆驅使下,努力的向北行去,拖出一道道密密跡跡的尾痕和浪線。

尾隨在龐大船團後面的,則是各種官私民間的船只,隨戰火而動,逐利於刀光劍影之間,這已經是深受海商文化熏陶的大梁,一向家常便飯的傳統了。

哪怕是國朝全力發起的北伐大業,也不能免俗於這些追逐著銅臭與血腥味而來的勢家豪商。

雖然讓這些,不可避免的會影響到軍隊的紀律和士氣,但是另一方面,這些自帶錢糧物資活躍於軍前的“助軍義商”,又可以在後勤和裝備上,提供某種替代和補充效果。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毀譽參半,在朝廷上嚴斥取締者有之,但是為之力爭辯解的亦是大有人在。

作為我指定的軍從商之一,鄭艇也帶了一班老手,跟我一起北上。

用他主動自薦的話說,鄭艇這些年一直流年不利,天南地北的跑了幾個地方,都沒能做成像樣的生意,還折了老本進去,直到遇到我後才徹底止損開始起色,因此傳統販人的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了,幹脆抱緊我的大腿,多回本一些再說了。

同行的還有,不知道從那裏弄到換了一副“利通商號”馬甲的那只肥孔,他自稱希望能夠看看北地的風物,順便看看有什麽新的市場商機什麽的。

出征在即,那位郭隊正也歸隊了,帶來一批初具訓練的操炮手,總算把我名不符其實的炮隊缺額,給填的七七八八。

只是他改回本名後,讓我糾結了好一陣。因為他原來的名字就叫“郭藥師”。

你妹啊,我讀書少也不是這麽坑人的,他居然叫郭藥師?

我整天琢磨著收藏歷史名人,一不小心就收納了這麽一個奇葩,在正常的時空,他可是以善於更換主家和效忠對象的,“三姓家奴”著稱的一代奇人。

作為遼國募集而來抵禦金人的幽州漢軍將領,他先是被南邊的高官厚祿收買而背遼降宋,約為內應攻遼。

結果發現,財大氣粗的皇宋只是個內虛中幹的樣子貨,想撿便宜全力北伐,卻被殘血的遼國滿頭包的拍回去,馬上又改弦更張降了金人,成為攻滅北宋的前鋒。

最後以漢將之身,被金帝賜姓完顏的一代大漢奸,親自參與和見證了三個王朝起伏更替的高端投機分子,最後居然還能安然終老。

我一度想過,要不找機會把他丟海裏去,以絕後患。

最後我還是按下這個念頭,要說歷史名人,加上新拐來的兩只,我的部下也快超過半打了,再多處這麽一個來也不怕翻出什麽浪花來,倒是相應會炮術和指揮的軍官,對我來說,實在有些珍貴的緊。

這段航程,也多少讓我窺探到大梁的這個國家體制下的動員效率,得益於嶺外發達的直道系統,保存完好的有線電報網絡。

幾乎我們每次靠岸停泊,都有相應早已做好準備,整裝待發的兵馬,登船與大隊匯合,像滾雪球一般,讓我們所在的船團日益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