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升官與發財

大梁乙戍年五月初七,首山宮發下大旨,以各門、市前立傍,宣貼士民觀覽,又令官私抄邸,轉載各路。

意為國事頗有波折,今昔方定,遂上乘天時,下承民心,特旨改元“泰平”,取義南朝大梁“四海交泰,天下鹹平”之意,是為泰平元年,又共和一九六七載。

但對於另些人來說,新年號,也意味著新的轉機和開端。

在兵部繳還完誥身憑信,沒有刻意為難和打臉情節之後的半個多月,我再次奉傳詔,來到了老城小長安的大內。

這一次,總算不用在不知名的偏殿前進行,而是改換到了正朝所在的崇天殿外。

雖然同樣是席天幕地的數重高台之下,只能站在廣場上遠遠的一瞥,作為理論上國家中樞的朝堂所在。

在我們身後,則是樞密院和政事堂為代表的東西兩府,最高權力機關所在的龐大建築群,以及成群巨在各處小門下候命的堂後官吏和館閣之屬。

左右是站班的儀衛各都,所謂禦道衛士和調教過的站班馬,以稀疏的數列縱隊貫穿整片廣場,扶著旗幡,手持刀斧戟鉞金瓜骨朵等儀仗兵器。

因此場面不再是小貓兩三只冷冷清清的,站在被搽試的錚亮的銅梁金鶴下,給我們宣敕頒書的,也換成了相應的樞密院承旨,殿中少監和某位翰林學士。

只是相應參與的人,也大幅縮水到七個人,按照領受的職階,我被排在最末之前的位置,站在我之前的,多少都是有著軍中大佬的晚輩,朝廷重臣的子侄之類的,身份和頭銜上的光環籠罩的軍中新進。

因此他們很有些自成體系的味道,在廣場外的門樓裏等候的時候,客氣而冷淡的將我和最後一個身材五短的家夥,排距在他們的小團體之外,然後低聲相互攀結著交情。

這也似乎是一種作為京城和大都會的傳統。

對於狹義上的廣府人來說,除了五城以外的十二區,只能算是鄉下人的地方;而對包括十二區在內的廣義廣府人來說,畿內的其他地方,亦是屬於另一個區域,令人具有優越感的概念。

而對畿內士民百姓來說,外州人和海藩諸侯,又是另一個世界的概念。至於嶺內七道相對於嶺外,那又是另一個層次的存在,是大梁子民作為太平犬的優越感和慶幸所在。

因此另一個矮胖的家夥,在筵著臉碰了幾次壁之後,就只能有些悻然和訕訕的,重新找我搭話起來。

他自報家門姓黃名韜,字鐵夫,如今正在荊湖招討行司,下轄的泰安軍中效力,官拜右廂兵馬使,卻是個難得底層兵頭的出身,這次能夠前來廣府受領,卻是出自本路總管舉薦的破敵之功,因此,一口的嶺外腔子,格外的明顯。

不過他雖然言談舉止有些粗文不明,並且外表一副土肥原的模樣,但是說起戰陣經歷來,卻是如數家珍般頭頭是道。

並且他在吃字上最好這口,也喜歡收羅各地的美食,因此又有個別號叫饕餮黃,這次來廣府就是有意好好的享受一番,於是呼,總算與我有些共同語言,頓時聊了起來,拉近了不少關系。

作為身份變化的最明顯,等在門洞裏的時候,有專門的內官一邊給我嗎反復交代注意事項,一邊給我們送來湯引和汗巾水盆,作為宮內省的恩典,以免天氣暑熱精神不支,在殿前失儀什麽的雲雲。

因為是要穿著全套的戎服,雖然是內造細綾的質地,但是站在日頭下,依舊只有厚重悶熱來形容,當然,我更懷疑,這其實是沾了某些人的光。

不過拋去這些小細節不說。

能夠在這裏領受遷升,也意味著仕途上的大跨步,我們直接跨過了“武吏”、“士官”和“軍官”的階層,進入“將領”的,從法理和出身上,擁有獨自將兵的資格了。

“……茲受體命,勤於王事……酌晉千牛備身。”

除了千牛備身的本官寄祿外,還有勛轉上騎都尉,散授遊騎將軍,卻是比我的期望值,略高一些。

然後依例賜給小團花綾瑞牛紋的淺緋袍服和平巾幘數領、內造黑光鎧一具,配屬的草金鉤,緋魚袋、飾金帶,誇片(掛鉤)十枚等零碎若幹。

算是完成跨過了傳統武官“由綠變紅”的重要門檻。

在鈞容直的班樂鼓吹聲中,剩下寥寥數個身影一齊,遙遙對著天子禦座所在的方位謝禮和朝拜,這場簡單的殿前儀式,就算完成了。

然後是拿著敕書,去兵部換回相應的誥身文書和新的憑信之物,原本的印授和身牌,都換成了銀質的,身牌的紋飾也從尋常的虎面,變成了一只大象。

至於更進一步的銅魚木契,那得等隨軍征發出行之前,才可能領到的。

頒發的誥身也不只有我一份,因為計功既有個人,亦有作為出戰的整個群體,一起雞犬升天的,不過他們就沒有入大內謝恩的資格了,只能在軍營或是家裏拜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