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驚現(第2/3頁)

然後在變亂重新被鎮壓後,又撞進我無意布下的羅網裏,真是陰錯陽差的機緣巧合啊。

將左右屏退,或是安置到別處關押之後,我面前只留下這位最年長的長史海清晏。

“既然屢次栽在爾輩手中,也不只能自認不幸……”

“還請給我們一個體面……”

“一群亂臣賊子還要什麽體面……”

我冷笑著輕輕拍打著掌心起來。

“還妄想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麽……”

“自當有所回報……”

他面不改色的自顧道。

“你覺得你們現在這種狀況,能拿出什麽來……”

“我等固然是身無長物,但是還有一兩條關於舊日宮室的消息……”

“哦……”

我停住了動作,還真的有哦。

“看好你的人……”

片刻之後,我對楊再興一行吩咐道。

“我回來之前,不準第任何消息透露出去……”

“遵命……”

我帶著韓良臣在內的幾名親信,來到一處名為宏寶殿的廢墟前。

這裏已經被徹底清理過了,大件可以回收的木料和物件,都已經被搬走,殘存下來的積炭和不能利用的碎磚瓦,也被堆積成幾個大堆。

四周靜悄悄的,因為剛剛發生過暴亂的緣故,距離這裏最近的人群也有一裏多。

只剩下台基石條斑駁剝落的高台和幾面殘缺不全的青墻,粘連著少許還未完全燒毀的鬥拱梁架,兀自挺立著,很難想像,在這片光禿禿的廢墟之下,就有一個隱秘的藏身之所。

掃去地面的浮土和腳印,找到某塊有新鮮磨痕的地磚,撬開斜堆在一旁,露出下面的土壤,然後用刀尖插下去輕輕的劃動著,直到遇到某種沉鈍的阻礙。

然後摳出一個鐵制握環,用力向上一拉,沙沙的摩擦聲,塵土頓時飛揚了起來,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

然後我聞到了,某種樟木香和故紙堆混合的味道,安排好警戒和望哨,然後我親自踏著吱呀作響的木梯而下。

發現這間儲物暗室其實並不大,也就是幾個平方而已,疊放著幾個箱子,還蓋著防潮的膠皮布。

我想了想隨便翹開上方一個箱子,頓時一股子濃重的熏香味迎面而來,我繼續揭開上面的遮蓋,露出一個個裝裱精美的綢布卷。

信手拿其最上面一個布卷,是一個沉重的畫軸,居然是用翡翠做的畫骨,金銀絲線的鑲邊。

我慢慢的攤開來看,卻是一副大場景多人物的長卷,因為歲月的沉積而變成淡棕色的宮紙面上,燴滿了河流山川,園林別墅,以及居於其中行遊玩樂的人們。

卷首幾個龐然奇駿的大字“輞川遊宴行樂圖”以及略小的“乾元六年春”,展開到這裏,我的手臂已經沒法握住,只能叫人下來捏住另一頭,繼續順勢攤卷下去,卻再次露出“張萱”三個字。

居然是張萱,我在心中狂吼道,這也太離譜了吧,身為天寶史館畫直的張萱,雖然以畫人物場景著稱,在美術課本裏沒少見過他的《虢國夫人遊春圖》《搗練圖》,但是從未聽說過他畫過這種大場景的超長卷。

難道這是一副後人假托的偽作?我只得耐心的繼續展開下去。只是翻到卷尾,露出的一大片題跋和署名,頓時亮瞎了我的氦金狗眼。

王維、王縉兄弟,前者在這個時空是兩學之首的第一大學士,人稱“五柳先生”,後者被稱為博學宰相的名臣。輞川就是因為王維在藍田當地,用來遊宴待賓的別墅,而知名千古的。

甚至有個尼姑梵志,因此創造出一道名為輞川小樣的名菜。

吳道子,就是那個擅佛道、神鬼、人物、山水、鳥獸、草木的唐代畫聖吳道子,要知道,在我那個時空,他一輩子也沒有在別人的畫作上提名過啊。

僧一行,就是書法大家張旭的孫子,初中歷史課本上的唐代著名天文學家,兼唐密領袖,主持制成水運渾天儀、黃道遊儀,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用科學手段,測繪地球子午線和黃道的人,知道點自然科學史的人都應該聽過他的。

顏真卿,與趙孟頫、柳公權、歐陽詢並稱“楷書四大家”,所謂書法“顏體”的創始人,在這個時空,他亦是乾元到泰興年間,連任宰相領班的一代名臣。

高適,就是那個“未知肝膽向誰是,令人卻憶平原君!”“男兒本自重橫行”的高常侍,他在這個時空,卻已經揚功開藩域外,官拜嶺西大總管,後世子孫現為梁氏西夏的最老牌的將門世族之一。

王昌齡,好吧,這位“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七絕聖手,也沒有像原時空一樣死在某個封丘縣尉的手上,而是做了一代學宗大家,號稱關學第二任領袖。

岑參,只是這位邊塞詩人的“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變成了《星宿川行奉送梁總府西征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