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家世(第3/4頁)

你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破壞我們一家美好和睦的氛圍。

他如此深惡痛絕的詛咒著那個幾乎沒有什麽印象的兄長,絕望和挫折再次吞噬了他的心情,從藩主的嘆息和無奈中,他也感受到不一樣的其他東西,就算是身為藩主,也不能為所欲為,更有自己的顧忌和力有未逮的地方。

母親為了自己而在暗中做過的一些事情,他並不是沒有偶爾見聞過,也讓他愈發痛恨自己的無力和短時,既不能幫助父親排解憂愁,也不能幫助母親解決困擾,只能被動的扮演一個被保護的角色。

然後一些藩外的人,通過那些昔日的夥伴找到了他,然後隨著他逐漸被開解的心情,這段時間又可以睡上好覺了,而不是擔心一覺起來,就重新身處在四壁破破爛爛,散發著潮氣和黴味的舊日寓居之所。

然後隨著返身的動作,他觸到了某種冰冷濕潤的東西。

他看著擺在床邊血糊糊的碩大狗頭,然不住驚駭無比的慘叫了起來,那是他最喜歡的一條獒犬,因為祖上據說擁有梁公豢養的一代傳奇寵物——小白狼的血統。

因此全身都是雪白的沒有一根雜毛,是當代藩主為了逗他開心,而特地重金從遙遠的梁夏之地,托轉買來的名種。

但是現在它就剩下一個一個被整齊切斷,還散發著余溫的頭部,咧嘴耷拉著舌頭,用死白的瞳孔,倒映出小主人驚駭欲絕的扭曲表情。

不似人類的慘叫聲整整持續了一刻的沙漏時,才被聞聲驚動而來的婢仆們給打斷,他們的第一眼,身上滿是血跡抱著個狗頭。

大片浸濕在下身的水漬和惡臭,讓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會覺得,仿佛自己是被詛咒了。

遠遠甩開一大群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侍女,披頭散發的女子,僅著一件不能遮掩窈窕曲線的搭子,像是被惡鬼纏身一般的,沖進藩主的起居之所,然後大門緊閉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片刻之後,大聲的嚎哭和情緒激動的泣訴,在室內隱抑的爆發出來。

說道激動忘情之處,隱約的只言片語,卻是連厚厚檀木包彩綢的門扉,都遮掩不住的透聲出來。

“下人,都已經在流傳。”

“大公子若是當家之後,定然要把我們母子,都賣到新洲或是小澳去啊……”

“我們母子也不敢相爭,只求官人在世時,能給個體面的痛快好了……”

這種毫無遮掩的話,頓時在那些家人奴婢仆從中,蕩漾出某種表情的變化。要知道在多數國人心目中,新洲和大小澳,都是一個及其遙遠的概念。

雖然大唐在泰興年間就已經發現了東南大洋中的大澳和小澳,十三年後又在大洋極東的彼岸,發現了被稱為新洲的北俱蘆洲,歷經數百年,開拓發展至今,作為南朝的遠藩配下,時有往來不止。

但是依舊是多數人心中蠻荒不毛的可怕之地,遍地的野人生番和惡瘴疫毒之苦,國朝頭等的流人死地,光是往來一趟,就要一月多到數月。

不過這次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一個突發的狀況,打斷了他們的獨處。臉色鐵青的羅藩主,牽著滿是淚痕的女人。來到了露台之上。

剛過來夏至的節日,偌大的噴泉花卉裝點出來的廣場上,已經圍滿了為數眾多的圍觀人群。

連執役的家兵,也沒有辦法將他們驅趕開來,因為其中赫然有好些位,同樣居於城中,卻第一時間聞訊而來的家臣和國人代表。

而他們的焦點,無疑是被橫吊在旗杆上的十幾具人體,這種就像是被抓到的海賊一般慢慢風幹的處置方式,據說可以讓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每具屍體上還有白布寫著的名字和籍貫、職業、罪名,伴隨著已經凝固的血液和僵硬扭曲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詭異和綺麗。

還有人指指點點的大聲念了出來,給那些站的遠或是不識字的人聽。

要知道羅氏藩已經太平了很多年,這幾年就連遠山內陸的島夷生番,也不敢出來生事了,除了羅城港之外,也很少聽聞什麽有治安不靖的大事,一下子被吊上這麽多人,就算是藩主委命的奉行官,也要有些手足無措了。

“是誰……”

見到這一切的羅藩主,就像是血沖到臉上去一般的,身體晃了晃,低聲怒吼道。

“對我羅藩的挑釁麽……”

他正想下令將這些屍身都解下來,徹查詳情再說。

然後遠方突然奔馳來一小隊人,領頭的正是一名青衣的官員,烈日之下汗水已經浸透他的官服,卻渾然不覺的大步上前道。

“羅守護可在否……有諭令在此……”

片刻之後開了大門,將他迎接進來,這位卻是本府的司馬,算是羅藩主的遠方族弟,他大聲的宣讀道:

“宗藩院制曰:羅氏資言敏行,遠守藩外、世為良親……贈良人、太中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