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餓殍(第3/4頁)

“居然私藏錢……”

“還偷吃……”

“敢壞團頭的章程麽……”

我忽然覺得熱血上湧,怒不可遏的抓起一大塊破瓦,就朝那幾人飆過去。

然後沉悶的嘙一聲,正中其中一人的後腦,他嚎叫了一聲,像蝦子一樣的抱頭栽倒在地,然後痛得直打滾,隱約有血線從他的指縫中流淌出來。

畢竟,這可不是後世那種用手就掰碎的機制薄瓦,而是寸厚的窯燒陶瓦,並不會實心磚差多少。

剩下的人頓時像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怒吼叫罵了起來,一窩蜂沖了過來,我退後到街角,心中無比平靜的拿起手杖。

當第一個口沫飛濺的面容出現拐角時,我這具身體就像訓練了千百遍,條件反射一般的雙手突刺,將杖頭的刀尖迎面戳在最靠前一人的臉上。他不禁慘叫起來,帶著一塊扯下來的血淋淋的皮肉,我再次稍縮杖頭,順勢又越過他捂臉低伏的脊背,猛刺在另一個人肩膀上,在痛呼聲中,他歪倒在一邊。

這個變化,讓其他人嚇了一跳,本能的身體一頓。然後迎面幾塊石頭,才擦著我的身體砸在地上,我不由冒出絲絲的冷汗。

松開一只手,拽下窗台上預放的一大包草木灰,劈頭蓋臉的潑灑過去,頓時迷了好幾個人的眼,一片涕淚橫流而咳嗽不止。

當先從灰土中,嗷嗷叫著沖出來的家夥,看到的是迎頭一棍,他猛一個激靈跳起來,卻正好被沉重的杖頭打中腿脛,脆弱的哢嚓一聲,讓他抱腳痛嚎起來。

嗯又一個暫時失去戰鬥力的,然後我俯下身體踏步猛蹬,用左肩頂撞在另一眼睛迷糊的漢子小腹上,將他頂起來,又倒撞在土墻上,頓時酸臭的嘔吐物,噴湧著濺滴在我的頭發上。

看著他翻出的白眼和腦後濺出的殷紅,嗯,又KO一個,剩下的是滿臉驚懼望著我的瘸腿漢子,他也是毆打那對母女的領頭人。

“……”

他張開滿是黑灰和口水的嘴,揮舞著手臂,對我驚慌失措的想說什麽。

可惜我怒氣滿槽的抓起一塊石頭,拍在他頭上,可以聽到清晰的臉頰和牙床碎裂的聲音,幾只鮮紅的斷牙,伴隨血線一起噴濺出來,一下兩下就像是雞蛋一樣凹陷下去一塊,像是破爛的稻草人一般的倒向一邊,眼見沒法活了。

在我的怒吼聲中,我只能看見最後一個人,屁滾尿流的從長街上遠遠奔逃而去的背影。

嗯,不對,還有一個。

我慢慢走過街角,抓去一塊青磚,對著一個還沒有昏迷正在爬走的漢子丟過去,嗯,沒中,再撿一塊再丟,打中肩膀,再來……直到他哀叫的聲音徹底消失在身下的大團血跡中。

經過了暴走模式中的激烈運動和發泄之後,力氣一下子從體內被抽空了,我覺得肚子格外的饑餓和反酸,撐著酸脹發麻的腿腳,我撿起手杖,慢慢走到那對已經沒有動靜的母女身邊,微微嘆息了聲。

女人眼皮動了動,哀求的看著我,我堆出一個表情點點頭道:“她沒事。”

然後不管聽懂沒有,女人像是松了口氣一般,再也不動了,這是她最後的回光返照,所以她並沒有能察覺,被她保護在身下,已經臉色青紫,停止呼吸的女兒。

一種哀傷和嗷動浸透了我的全身,讓我之前生出的憤怒和嫌惡,現在都變成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和惆悵。

把她們拖進一處,然後用瓦礫埋了起來,這是我能為萍水相逢的她們,所做到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雖然剛剛親手連殺數人,但我卻出奇的沒有任何愧疚,惡心或是厭惡的情緒,這具身體裏的本能,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奪取別人活路,或是被別人奪取生機的存活方式。只剩下靈魂層面上深深的倦怠和疲憊空虛感。

但是顯然事情並沒有這麽容易結束。

突然在村鎮廢墟裏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就像是統了一個馬蜂窩一般。

“這廝在那……”

“做了他……”

“剁死這狗賊……”

“替二子出氣……”

“害死我弟的狗子在哪……”

最後是一個格外洪亮的嗓門。

然後更多的怒吼和咆哮聲向我迫近,居然不是幾個人,而是盤踞在這裏的一個整個團夥,他們像是捅翻的蟻穴一般,從各個角落裏紛紛冒頭沖出,對我追來,於是我不得不借助,被沖撞的人仰馬翻的人群,大步狂奔而逃。

迎面就見滯留在大路上的大隊人群,隨著他們騷動起來,幾個騎馬的人和一群手持兵刃的武裝人員,推著幾輛大車,將人群驅趕開來。

車上成筐的東西被擡到路邊,然後像雨點一樣的灑向人群,卻是一個個灰黑色的疙瘩,滾落在塵土裏發出硬邦邦響聲,這些行屍走肉仿佛一霎那活了過來,猙獰咆哮的推擠廝打這身邊的人,惡狠狠的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