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湖南憂

吳文镕兵敗身死之後,義軍的鋒芒畢露,更是所向披靡,盡管其兵鋒真指鄂北,但世人皆知,待鄂北為其所占之後,其兵鋒必將再指荊州、施南以至於整個湖南。

一時間,戰爭的風雲再次籠罩著整個湖南。

對於身處嶽州的曾國藩來說,卻深切感受到來自義軍的威脅,對於統領六千湘軍的他來說,唯一能的做的就是加緊準備迎戰義軍,不敢有絲毫松懈。

也就是在這般局勢緊張之中,湖南巡撫駱秉章率領2000練勇的援軍趕到了嶽州,與曾國藩這位團練大臣在廳中議事時,兩人的面容嚴肅,滿是盡是愁雲。

“大人為何不守以長沙?”

曾國藩有些詫異的看著駱秉章,好奇其居然離開長沙。

“還不是官文那廝,他初一上任,便上折子予皇上,稱我一味困守於長沙,陷荊州駐防旗營於危難之中……”

“這官文,當真該死!”

駱秉章的話未說完,曾國藩便是惱怒的痛罵一聲,他之所以會反應這般激化,全是因為湖廣總督吳文镕的死因——其與其說是兵敗於義軍,倒不如說是被崇綸給逼死的!若是沒的崇綸的一紙奏折,吳文镕率萬人坐守襄陽堅城,又豈會其今日兵敗身亡。

現在,這位剛上任的荊州將軍又重蹈復轍,用一紙奏折,把駱秉章從長沙逼到嶽州這又如何不讓其心惱。而他與其說是惱其之行,倒不如說是憂心他日也將如吳文镕、駱秉章一般為其所逼。

“罷了,罷了,不談這些,滌生老兄,現在這局勢如何?以老兄之見,這漢匪何時兵進我湖南?”

有著一雙三角眼的曾國藩,目光顯得很是銳利,似乎大有一眼便能看透一人之勢。他先是看一眼巡撫大人在,而後又撫須沉吟道。

“駱大人,現如今這漢匪炮船時而出現於江面,國藩唯恐我等悄一懈怠,其勢必將沿水路一路直搗湖南,到時湖南局勢崩壞,我等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曾國藩的聲音顯得沙啞,可他的這番話卻一下說到駱秉章的心底,只說的他不住的點頭道。

“可不是,漢匪勢大,兵鋒日強,已然成朝廷之心腹之患,其勢幾不遜於粵匪長毛,若是其又入湖南,這可又如何是好……”

聰明人在一起說話,總是會省很多事,駱秉章提及官文逼其出長沙,而曾國藩則就勢提及了義軍的“威脅”,更點出了湖南之危,其實也就是在給駱秉章指路——荊州防營重要,可湖南也重要,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在“漢匪”已經“兵臨城下”,縱是他有心相助荊州,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滌生,現在的局勢你也看到,漢匪勢大,荊州獨木難支,官文又幾度上折子,唉,這可如何是好?”

曾國藩緊皺起了眉頭,這些八旗兵打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實在令人不滿,但人家畢竟是“旗人”,就像官文一樣,一紙奏折,駱秉章便是再百般不願,也只能來到嶽州,思索片刻,他冷笑一聲說道。

“駱大人,這湖南不還有幾千綠營兵嗎?”

端起茶碗,呷一口茶,曾國藩的話說到了他的心頭上,那些綠營兵,完全沒有絲毫戰鬥力,可以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靠他們打仗?想到這,放下茶杯,他說道。

“滌生此議甚好,就把這幾千綠營兵調給官文!”

說罷,他又把話峰一轉。

“幸好你有你招募的萬名練勇,否則我這個湖南巡撫只怕連覺都睡不安穩啊!那些個綠營兵,根本就是指往不上啊……”

這會曾國藩反倒是後悔自己把話說的太造次了,這麽明目張膽的地說“坑害”旗兵,萬一傳到皇上耳中,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嗎?聽得駱秉章開口,他連忙說道。

“駱大人過獎了,其實說到底,這都是皇上的恩典,皇上英明神武,定可戰勝長毛、漢逆,我們做臣下的,唯有盡心而已!”

見曾國藩又開始繞起了圈子,將話說開了,駱秉章心裏不由感嘆著其的老練,他連點頭說道。

“滌生,你也不必推讓,皇上封你為幫辦團練大臣,那是對你完全放心,你辦的湘勇,每戰必勝,這些,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也別太謙虛了……”

所謂的每戰必勝,實際上是清剿的湖南各地紛起的民亂,至於長毛也好、漢逆也罷,可從未曾真正交過手,駱秉章這會的推崇,不過更多的只是吹捧之言,對於曾國藩焉能不知。

從去年歲末,曾國藩被皇上任為幫辦團練大臣,曾國藩便協助時任湖南巡撫張亮基辦起了本省團練,在張亮基的支持下其在湖南大辦團練,卻於後來張亮基調任湖廣後,遭到駱秉章的不滿,其實際上是妒嫉他的才幹,曾國藩敏銳的感覺到這一點,他連忙調整策略,要想在湖南辦成事,沒有駱秉章的支持可不行,何況他只是個“幫辦團練大臣”,有職無權,他還得依靠駱秉章,於是曾國藩連忙收斂了鋒芒,先是打出江忠源的旗號以練兵成軍,後來武昌再陷之後,他又提出湘、鄂、皖、贛四省聯防的策略,推湖廣總督吳文镕為頭領,自己只做個馬前卒,這兩著棋使得駱秉章消除了成見,二人這才聯起手來,共同對付於湖北做大的漢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