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驚怒

兵敗如山倒。

敗了!

敗的極慘,盡管沿途李明惠盡量收籠部下,可加了漢口的團練,不也就只收籠了百十人,這一路上看似潰而不散的百多人,對於從一路上的百姓而言,卻是一場劫難,雖說李明惠盡量約束,但對於只是軍中書吏的他來說,他根本就法約束這些丘八,對於這些剛遭受慘敗的八而言,他們此時所想的一是逃,至於二嘛,就是在尋常百姓的頭上發泄內的恐懼。

這一路潰軍往著漢口的方向竄去的時候,沿途全都沒有了顧忌,擱往日還有官長約束,可現在江家兄弟生死不足,對於這些丘八而言,自然就是撒開的鷹似的,無法無天起來,一到了村裏、集上,他們見門就進,見人就捉。手裏提著鋼刀、櫻槍,一開口“媽了個逼”,稍有不順便是揮刀相向,輪刀便軟。要銀子,要酒肉,要女人……不給便是刀槍相向,這潰兵賽匪,果不其然……待到過了幾個市集之後,這百多號潰兵,一個個卻都變了個模樣,有的騎騾壓馬,有的牽驢拉牛,牲口上拴捆著花紅柳綠的包袱。

總之一句話,這些黃州城下的潰軍,現在一個個搖身一變,都搶成了“小財主”,總算是“本”給撈了回來,全不顧其在身後那些被其糟蹋後跳井上吊的女人,還有那些滿面哀色的百姓,於他們而言,這些湖北佬自然是不值得同情的。

如何交待……

距離武昌越近,李明惠的心底便越是沒有底,若是大人知道他的兩個兄弟皆陷於敵手,到時候大人會不會拿下自己撒氣?

心底這般想著,騎在驢上的李明惠瞧著越來越近的漢口城墻,突然,那驢像是失控似的,人便從驢背上摔了下來。

“李書吏,李書吏……”

在幾人的喊聲中,旁邊幾人連忙想去扶他,卻發現李書吏人已經摔暈了過去面面相覷中,這些丘八全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高的驢也能把人摔暈死過去。

“這真他娘的是個書生,從驢背上也能摔暈過去……”

旁人罵罵咧咧的把李明惠擡在門板上,雖說睡在門板上極不舒服,但李明惠卻不敢醒,實際上,他一直醒著,他根本就沒有暈過去,但他需要暈過去,需要讓別人去告訴大人他家老二、老三的消息……

聰明人,有時候也就只有那麽幾位。有些人總是自以為很聰明,就像李明惠自以為計的“暈迷”之後,自然有其他人去告訴江忠源,江忠濬、忠濟兩人陷於敵手,生死不明。

“什麽……”

聽著渾身是血的許三立外委把總,江忠源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盡管嘴上說著生死不明,可對於知兵的他來說,也明白,二弟與三弟,恐怕兇多吉少了。

“大人,小人,小人當時離二將軍實在太遠,若不然,就是拼上性命,也得把二將軍救回來……”

再說什麽都晚了,江忠源只是擺了擺手。

“知道了,三立,你也辛苦了,弟兄們能活著回來,就已經不容易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忠濬、忠濟兩人生死不明的結果,並沒有讓江忠源惱怒的想要殺人,反倒是好言寬慰一番,待許三立下去之後,他才閉上眼睛,就在那淚水將要流出的時候,他又是猛然把雙目一睜,目帶狠色地說道。

“那黃州守將是誰?”

“回大人,黃州守將為朱明宗,其籍貫為何處尚是不知,其先前曾舉粵逆之旗,卻又自稱‘仁義之師’,自許‘義軍’……”

劉長佑連忙答道,盡管江忠源看似沒有流露任何痛苦之色,但了解他的劉長佑卻知道,現在江忠源實際上整個人完全處於盛怒之中,隨時都會殺人。

“籍貫尚是不知,好一個尚是不知!我要爾等探子又有何用!”

猛的用力一摔桌上的杯碟,江忠源冷聲令道。

“把這班探子全給我砍了,探聽軍情如此模糊,以至陷我千余弟兄喪於敵手,留他們何用!”

沒有任何人會為那些探子求情,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大人需要殺人。

“子默,你說,現在怎麽辦?”

先前的那一番殺意十足的話語,就像不是從江忠源口中道出似的,他又是將視線投向劉長佑,輕聲詢問道。似乎,對於他來說,兩位親生弟弟的死,並沒有對他造成多少影響。

“大人,當下之計,當時盡數收籠兵馬,加固武昌城墻,緊閉城門,以防黃州賊寇攻城……”

劉長佑的這一番話,倒是老成穩妥之見,畢竟現在已經折扣了兩千多人馬,這武昌一共才只有多少人馬可用?

“子默所言極是,就依你所言!”

“大人,現在這武昌城內,非但城破墻損,更要緊的是,城內無糧,無兵,如何守之!”

“無糧?哼哼,難道就不會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