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圖窮匕見

無論如何,李子淵都未往綁票上的去想,畢竟這裏人愁地滿的江南,而非山高林密的西南,這裏自然沒有什麽土匪,同樣也不是亂賊橫行的漢口,當然也談不成為亂賊亂兵所綁。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會朱宜鋒正被困在幾裏之外的碼頭苦力棚中。

鋒利的刀尖抵著脖頸,朱宜鋒頓時只覺心底一寒,他甚至感覺到刀尖刺破了自己的皮膚,甚至就連呼吸時也能嗅到那冰冷的金屬味以及隨之而來的金屬味。

第一次,對死亡的恐懼在他的心底冒出了一點苗頭,可與此同時,他的心底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怕,越是在這個時候,越不能怕!

如果說穿越後的遭遇對朱宜鋒來說,影響最大的是什麽,恐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危,總是不斷的考驗著他,磨練著他的膽量,錘煉著他的意志。

“老八,嚷嚷個什麽?”

見朱宜鋒面色平靜,全似不害怕的模樣,劉麗川向前一探身子說道:

“兄弟,實話和你說吧,你是死是活,與我們來說沒多少影響,死也好,活也罷,這銀子總是能弄到,現在只要把信往你家裏一送,你家裏頭,自然會想辦法籌銀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若是你不幹,到時候,這票給撕了,銀子我們也拿了,到時候你落個人財兩空,何必呢?”

“瞧您說的!”

搖搖頭,朱宜鋒說道。

“落在您手裏,我也就是自己個掉腦袋,兄弟不怪您,說到根子上您這也是買賣。可若是我真的那麽幹了,到時候,我全家都得掉腦袋!”

朱宜鋒的話看似說的頗為無奈,可實際上這無奈之語完全是因為眼前這人的身份,正是這個人自暴的身份讓他知道,若是自己乖乖吐出了銀子,肯定也就沒有了活路。

即便是從未曾被綁架過,可他也看過不少電影,在綁架中但凡看到綁匪長相的,知道其身份的,就沒有幾個能活下來,所以,這劉麗川和自己說這些話,無非就是個托兒,他是真想要自己的命!不,或者說,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可,會是誰想要自己的命?

“嘿,你這人有點意思啊!”

見這人軟硬不吃,劉麗川倒是笑了起來,心知自己的想法恐怕已經暴露的他,盯著朱宜鋒,又於心底品了一下他的話,笑問道。

“來,你給我說說,到時候你全家怎麽個掉腦袋?”

“全家掉腦袋?他是怕全家都掉腦袋嗎?那就幹脆一不做二不體,全都綁了!”

那邊的尤新正卻是有些不滿的嚷嚷起來。

“他媽的,老子這就撕了票,讓你狗日的在這裏充硬漢!”

說著就要再次動刀,可劉麗川把眼一橫,瞧著他說道。

“老八,別忘了咱們門裏的規矩。”

一見大哥提起規矩,尤新正立即用一嘴的廣東話嘟嘟嚷嚷地退到一邊。似乎被那規矩的約束著。而這也讓朱宜鋒見到了劉麗川在這些人中的威望,不過只是輕輕一言,就把這個人震住了。

“兄弟,我看你是條漢子,不忍心下這個手啊,心裏頭也是想交你這個朋友。你說說,為何你要是把那些個絲賣了,到時候全家都得掉腦袋!”

現在這會劉麗川反倒是好奇起來了,若是換成其它人,先前那陣紅白臉唱的,恐怕早都服軟拿銀子了,那像這位,到現在還在這裏死撐著。難不成那絲當真關系到人家全家的性命。

“大哥,我實話說吧,我上次也不是出海,出了海,到那裏弄那些絲貨去?您也是常年跑江湖的,自然知道,這自古都是絲往外出,那有外絲內入的道理?我這次去了上邊的武昌……”

一聽到武昌兩字,劉麗川的眉頭頓時猛然一跳,他詫異的看著朱宜鋒,正欲開口詢問時,只聽見他又繼續說道。

“所以呢?這倉庫裏的絲貨不姓朱,自然不能由朱某任意發賣,這倉庫裏的貨他姓洪,人家是信任我,才會把那麽多絲貨交給我,若是我把那些絲貨賤賣了,影響別人的大事不說,還壞了規矩,到時候,等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別說我的腦袋保不住,就是我全族上下幾十口,也不見得能保得住性命,再則,我一族的性命不當緊,要是影響到這舉族之事,朱某只恐怕百死難贖其罪了。”

隱晦的道出這番話時,朱宜鋒盯著劉麗川,這些話更多的是試探,如果對方是那個小刀會的劉麗川,接下來的一切自然好辦了。

而這會劉麗川的內心卻已經因為朱宜鋒的話掀起千重浪來,什麽“不姓朱姓洪”,什麽“一族與舉族”諸如此類的話語落在他的耳中,他又豈能不為所動?

“你小子,又在胡說什麽,誰會這麽傻把幾十萬銀子的東西交給你……”

“你懂什麽!”

不等老八把話說完,劉麗川先是訓斥一聲,而後又盯著朱宜鋒極為謹慎的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