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坑的就是你

幾十年後,這裏會變成什麽?

置身於占地不下20畝的倉庫之中,看著那磚基木墻的簡易倉庫,朱宜鋒越發的佩服起那位未曾謀面“父親”,在這個時代的中國,有幾人能有眼光在上海開埠之初,便“永租”下這片倉庫,幾十年,不,也只需要十幾年後,這裏的地價就會飛漲,而到那時,又有幾個中國人能於租界中“永租”一片超過20畝的土地。

若是先前沒有“敗家”的話,別的不說,就憑這片地,恐怕這輩子便吃喝不盡了!

但現在再提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最為重要的是,自己必須要想辦法解決銀子的問題!

幾乎是在人剛從馬車上跳下來,朱宜鋒便看到了梁文佐一行。

“哎呀,賢侄啊,你們總算來了!”

梁文佐用那帶著廣東口音的話語高喊著,一臉歡欣的走了過來。

先前,接到朱宜鋒的信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請自己到倉庫面淡,難道朱宜鋒已經想好了,要把這片倉庫賣給自己……不對,是用來抵銷欠下的那幾筆款子。

雖說是長輩,但有時候……嗯,這小人還是要做的!

“賢侄啊,能是什麽大事,雖說我與你父親交好,算是賢侄的長輩,可賢侄這身體未安,若是有事,直接我直接到家中又有何不可,萬一你若是再受了風寒……”

對方的這副虛假的關切,讓朱宜鋒只是微笑著,笑眯眯的看著他,直到其演完之後,方才說道。

“對不住,梁世叔,小侄來遲了。”

此時,對於的朱宜鋒來說,他反倒並不在意其當初上門逼債之事,生意就是生意,若是沒有他上門逼債的舉動,自己又豈會知道其對這片地窺視已久?又豈能從他那裏弄出一筆銀子來?

“賢侄,這次讓為叔來這,不知所為何事……”

雖說眼在朱宜鋒的身上,但梁文佐的心卻在這片地上,或許,對於不少生意人來說,這英租界的地,只是一塊地,但早在廣東十三行便同洋人打交道的梁文佐,卻非常清楚這地的升值將來的空間,眼瞧著這十三行一日不日,而上海租界卻是日益興盛,將來這裏取代十三行早已成為必然。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便動起了在租界中置產的心思,可現如今這租界皆為洋商永租,即便是新租之地,華商承租也不再似當初一般永租,在這片租界之中,華商於開埠之初永租的地,不過只有那麽幾塊,可那幾塊加在一起,都沒有這塊地方的面積大、位置好,這可是鄰江之地!

“梁世叔,經先前一劫之後,小侄已經深知,這經商之事,絕非人人皆可從事之業,所以,小侄已經下定決心,自此之後,靜心讀書,研讀聖賢文章,將來謀以科舉之道……”

朱宜鋒半真半假的說著,那臉上更是一副誠懇之色。

“賢侄能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想來這也是令尊之期望!”

梁文佐呵呵笑著,心裏卻是因朱宜鋒的這番話,動起了念頭來,難道說,他當真準備讓步這片地,他準備怎麽讓?二十畝能賣個什麽價兒?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兩年前洋商恩地克向合眾國傳教會托事人文惠廉監司買地1.913畝,那塊地緊挨著這座倉庫,其花費了共1萬兩,也就是說,這每畝至少得五千兩。

“的確,想來先父也希望小侄走以正途吧!”

長嘆口氣,朱宜鋒的話音猛一轉。

“這不,既然小侄已志不在商,這倉庫嘛,自然要向外售出。小侄知道世叔與界內洋商交好,所以想委托世叔將這片倉庫售予洋商,既可整體出售,亦可分割成若幹大小不一的地塊加以售出,不知世叔以為如何?”

朱宜鋒的話讓梁文佐的手一僵,瞬時睜大了眼,眼下的肌肉微微抽動,好一會兒才又笑了開來。

“賢侄所言極事,若是這般售出的話,大小商行皆可購地……”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可以心裏卻是翻起了五味來,這人怎麽一場大劫之後,人反倒是變精明了,因為位置的關系,這二十畝地因地勢好、價格高,能買得起的人極為有限,可若是分割的話,這地價不知會給推到什麽地步。

不行!

絕不能讓他得逞了!

“賢侄,離這不遠倒是有家廣東菜館,若是賢侄有意的話,不諾你我二人到那裏細談!”

因為中國人接觸洋商最早的便是廣東人,而且上海洋行通譯大都為廣東人的關系,在這租界之中,自然有專做廣東人生意的廣東菜館,而梁文佐更是其中的常客。

“來來來,我在這留了位子,就在樓上的包間,今天我要與賢侄多聊聊,喝兩杯。”

“多謝。”

朱宜鋒拱手,打量著這家廣東菜館,雖說並不是飯點,可卻已經有不少客人,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說著廣東話,盡管對於廣東話並怎麽懂,但是他還是聽出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是在談著生意,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買辦。洋行大班之間,有著大班們的生意,而這些買辦們同樣也有著他們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