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閱兵前夕

少校後退一步,摘下頭上的軍帽,張開雙手,有些無奈地說道:“將軍同志,請您仔細看看,能認出我是誰嗎?”

我下了踏板,站在他的對面,仔細地端詳著起這位中年軍官,越看越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見我遲遲沒有認出自己,少校嘆了口氣,將軍帽重新戴著頭上,悠悠地說道:“將軍同志,您難道忘記紅色布萊斯諾地鐵站、那列奇怪的地鐵列車,還有近衛第八師警衛營了嗎?”

地鐵站、列車、警衛營,這幾個原來聯系不大的單詞,此刻連在一連出現,我的腦子頓時冒出一個幾乎遺忘的姓名,我用手指著對方,激動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是布科夫,布科夫少校,最初是民兵殲擊營的代理營長,後來我在近衛第八師當師長時,你是我的警衛營長。”我在伸出雙手去和他握手時,瞥見他肩章上的少校軍銜,不禁訕訕地說,“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現在還是少校軍銜。”

“師長同志。”和我握手的布科夫少校還用以前的老職務稱呼著我,同時感慨地說:“雖然一年多沒見到您,但卻經常能聽到您的各種傳聞。瞧瞧,您現在已經是中將了,也許再過幾年,您就能當上元帥了。”

“果然是您,布科夫少校。”站在我們的旁邊的尤先科,也認出了自己昔日的這位老上級,上前給了他一個熊抱,同時還調侃地說:“營長同志,要是您不及時出現的話,沒準我就被您的部下亂槍打成篩子了。”

“這怎麽可能呢?”布科夫說這話時,有意又把目光投向了我,恭謹地說:“畢竟師長同志在這裏,我的部下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看到我們兩人和布科夫有說有笑,圍住卡車的指戰員們便向四面散開,各自回自己的警戒位置,以免妨礙我們的聊天。因為他們也看得出來,我們和他們的指揮員是老熟人。看到周圍的戰士離開,尤先科為了不打擾我們的敘舊,也找了個理由,走到旁邊去了。

等身邊的指戰員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我倆和尤先科少校時,我好奇地問布科夫:“少校,你什麽時候離開近衛第八師的,為什麽到現在為止,還是少校軍銜呢?”

“師長同志,在您離開近衛師不久,我就在一次戰鬥中負了重傷。”布科夫如實地向我匯報說:“1942年的2月,我們的近衛師被德軍打垮,我在掩護師部撤退時,胸部中了幾塊彈片,幸好警衛營的戰士將我擡回了莫斯科。由於傷勢很重,我在醫院裏躺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傷愈出院後,被調到了莫斯科衛戍司令部,由於資歷和戰功的不足,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是原來的少校軍銜。”

我左右看了看,接著低聲地問:“為什麽你們有這麽多人在這裏執勤,還有這些坦克又是怎麽回事?”

布科夫聽到我的問題,情緒有些激動的說:“奧夏寧娜將軍,您難道還不知道,我們明天就將進行‘五一大閱兵’,這些新式坦克都是要參閱的技術裝備。”

閱兵?!布科夫的話讓我感到了疑惑,據我所知,在整個衛國戰爭期間,蘇聯好像就只在德軍兵臨城下時,舉行過一次閱兵,然後直到1945年德國投降後,才再次舉辦了閱兵儀式,而現在去要莫名其妙地舉行什麽“五一大閱兵”,就讓我疑惑不解了。

不過我並沒有向布科夫詢問為什麽要舉辦閱兵儀式,因為以他的級別肯定是不知道內情。但這麽一來,我隱約猜到朱可夫急招我回莫斯科的原因,估計和這個閱兵儀式有關。

我望著站在坦克四周執勤的指戰員,又好奇地問布科夫:“少校同志,那剛剛又是怎麽回事,要是您再晚出現一會兒,沒準我們就火拼起來了。”

聽我這麽說,布科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尷尬地向我解釋說:“奧夏寧娜將軍,您有所不知,我們接到的命令,是嚴密看守這批技術裝備,在沒有得到上級許可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得隨便接近。一旦發現有企圖接近新式裝備的人員,無論其軍銜高低,都可以直接將其擊斃。”

布科夫的話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來剛才那些戰士用槍指著我們,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完全有可能扣動扳機向我們開火的。要是真的火拼起來,我們在那麽多人的圍攻下,團滅的可能實在太大了,就算布科夫這樣的負責人在事後受到嚴懲,但對我們這些四人來說,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少校同志。”旁邊的尤先科大尉指著街道兩側的行人,不甘心地問道:“既然你們沒有對這條街道戒嚴,那麽從這些技術裝備旁邊經過的普通公民,你們又會如何處置呢?”

對於尤先科的問題,布科夫正色地說:“大尉,您沒瞧見每輛坦克都有兩名戰士看守嗎?一人負責街道中心的警戒,制止企圖停在坦克隊列旁邊的車輛;另外一名戰士則在街沿上,催促那些路過的市民加快腳步,盡快地離開這裏。”說到這裏,他扭頭看著站在不遠處,背靠著車廂抽煙的尤先科,小聲地說,“師長同志,您也許不知道,剛剛尤先科大尉的行為有多冒險,要是哪個指戰員一緊張,手裏的武器走了火,那可就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