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到底為了哪般?

從大觀園出來後,賈環便與公孫羽匯合。

之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候,他還要冒著惹無數人猜忌的風險,前往李相府,探望李光地。

是因為他得到消息,李光地病了。

隨著秋漸深,長安的氣候一日較一日涼寒。

感染風寒的人數,也愈發多了起來。

尤其是年老體弱的,就更沒抵抗力了。

不是每一家,都如同賈家一般,早早的燒起了地龍和火炕。

這個時代,貴門府第燒火炕用的可不是煤炭。

黑乎乎的煤炭,還會冒出刺鼻煙氣,如何符合高門氣度?

貴家裏焚燒的,都是從秦嶺裏砍回來的巨木,有專門的燒炭仆人燒成炭火,而後再送入爐中。

有些人家裏,甚至還往裏摻雜一些香料草木。

如此一來,花費就頗為不凡了。

賈家自然承受得起這種消耗,可李光地府上,卻遠遠不能承及。

李光地為官數十年,歷三帝相二主,卻連一百兩銀子以上的禮都沒收過。

縱然前些年太上皇在時,宮裏的封賞不絕。

可那時李家太夫人在,花費極多,差不多都花費幹凈了。

等隆正帝掌權後,雖然依舊優渥李府,可他太摳門了,一次賞個一千兩銀子,夠做什麽……

許是如此,李光地才受的風寒。

黑雲車內,聽著賈環絮絮叨叨譏諷隆正帝小氣巴巴,公孫羽抿嘴樂不停。

不過她也看得出賈環的擔憂,便握著他的手,柔聲勸道:“爺不必擔憂呢,上一回我就替老相爺診過脈,老人家身子保養的極好,也沒留過什麽病根。

如今縱然受了些風寒,想來只要煎一副清藥服下,就會沒事了。”

賈環呵呵一笑,輕輕用手摩挲著公孫羽的臉龐,道:“有幼娘在,我何時擔憂過?”

公孫羽聞言,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籲!”

馬車停下,車外傳來韓大的聲音:“環哥兒,到了。”

賈環對公孫羽道:“我先下去了。”

公孫羽輕輕點點頭,替賈環推開了車廂後門。

賈環走下馬車,就見相府公子李懷德正站在正門門樓下,不喜不悲的看著賈環……

他如今也是三十出頭的人了,平生第一次挨打,就是被賈環在鬧市上一耳光扇的飛起……

雖然後來被相府太夫人喊來賈環,往他屁股上抽了一拐杖。

可這對李懷德而言,並不能化解他內心的羞辱。

當然,有羞憤,不代表他會對賈環做什麽。

但也不代表,他會對賈環有什麽好感。

只當井水和河水,不相往來就是……

賈環自然也沒有熱臉鐵冷屁股的覺悟,他與李光地都是平輩論交,為忘年好友。

李懷德只能算個晚輩,他只與李懷德點點頭後,就對相府門子揚了揚下巴,道:“打開門,讓馬車直接入二門。”

李家門子聞言,尷尬的看向李懷德,李懷德面無表情。

若是換個人,哪怕是宗室王世子,敢在李家門前這般越俎代庖,李懷德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封折子送入禁中,保管讓那人沒有好下場。

可眼前這人……

李懷德也不知他那老子是怎麽想的,竟會對這個小流氓大紈絝這般喜歡。

佞人!

想起那一耳光,李懷德心裏沒好氣的罵了聲。

卻也只能在心裏出口氣。

他對門子點點頭後,幾個門子忙開正門,讓馬車入內。

儀門前候著的小廝迎了過來,從韓大等寧國親兵手中接過馬車,駛向二門。

二門處,還有健婦候著……

李相府乃是太上皇當日欽此的官宅,前後五進,與榮寧二府都相差無幾。

在二門下了馬車後,公孫羽又上了軟轎,一直擡往後宅深處,李光地住處。

賈環如入無人之境般,大步入內,這幅姿態,著實讓李懷德抓狂……

他也知道,賈環這般做,多半是在故意氣他。

雖明知是敵人之計,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真生氣啊!

心中罵不停:這賊子真是蔫兒吧壞!

“哈哈哈!”

見公孫羽的軟轎落地後,賈環哈哈一笑,上前替公孫羽撩開轎簾,輕扶著她下轎,又幫她拿過藥箱,兩人一起往屋裏走去……

……

“喲!老爺子,我只道你在受苦受罪,沒想到你老這個時候還有這份興致。

想給你家如意再添個弟弟是怎麽著?

虧我聽到消息後就趕來,誰知你在這一樹梨花壓海棠……”

賈環推門而入,就見李光地赤著上身躺在穿上,一個丫鬟正在他身上按著。

聽到有外人進來,丫鬟忙替李光地蓋好錦被,紅著臉退到一旁。

李光地沒牙的嘴裏嚯嚯笑著,看了看賈環,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藥箱,和身後的公孫羽,老眼中閃過一抹柔和,笑罵道:“你這小猢猻,就要出京了還不安生,跑到老夫這裏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