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長夜(六)(第2/4頁)

崔若瑂道:“真的?爺爺你發誓。”

崔道遠一愣,王源微笑開口道:“若瑂小姐,發誓便免了吧。崔翁一諾千金之人,還需要發什麽誓。咱們下船吧。”

崔若瑂這才放下匕首,王源緩緩邁步,沿著跳板走到岸上。一幹護院如臨大敵,虎視眈眈凝神待命,一旦崔道遠下令,這幫人便會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去擒拿王源。

崔道遠目視王源來到岸上,緩步迎上前去,在王源身前丈許處站定,雙目如電瞪視王源。王源面帶微笑與之對視,目光毫不示弱。兩人鬥雞般的對視良久,崔道遠忽然微笑拱手,沉聲道:“江南道巡察使崔道遠見過王相國。之前老夫不識廬山真面目,失禮之極了。”

王源微笑還禮道:“不知自然不怪,崔翁是不知還是故作不知呢?”

崔道遠撫須呵呵笑道:“故作不知也是因為相國自己不願讓我們知道罷了。然而不瞞相國說,在我東南之地,沒有人能在我崔氏面前藏住秘密。”

王源也笑道:“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

崔家大廳之中,巨燭高擎亮如白晝。

崔道遠穩穩的坐在桌案旁,目光如鷹隼一般掃視著被捆綁的像粽子一般的崔元平崔元戎以及崔耀祖三人。

崔耀祖上岸後不久便被崔道遠下令捆了個結實,和他的兩個叔叔一起跪在崔道遠面前。

王源並不在場,因為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他在場,所以崔道遠讓崔若瑂陪著王源在自己的書房喝茶歇息,告訴王源稍後再來和他會面。王源當然明白,在和自己交鋒之前,崔道遠需要處理他家族內部的紛爭。那崔氏叔侄三人幹的事情是瞞著崔道遠做的,挑戰崔道遠家主權威的行為自然是不能容忍的。況且崔道遠和自己深談之前,也需要摸一摸自己的底細,從崔耀祖的口中問一問自己都知道他崔家的哪些秘密。

“你們好大的膽子,把我的話當做放狗屁是麽?我已經嚴令你們不得輕舉妄動,你們還是背著我幹出了這種事,你們眼裏還有我麽?”崔道遠沉聲喝問道。

“爹爹息怒,兒子一時糊塗,請爹爹恕罪。”崔元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兒子們也是為了我崔家著想,殺了王源是天大的功勞,我崔家要回歸朝堂,得到新皇的賞識,這正是一次絕佳的機會。爹爹下不了決心,我們便私自做主了。您老人家看在我們也是為崔家著想的份上,便饒了我們吧。”崔元戎也哭喪著臉道。

“住口,你們還覺得自己有理了什麽?我說的很清楚,此事不是除王源的時機。揚州正臨大敵,王源坐鎮守城,揚州可有守住的機會。揚州一破,什麽都完了。這輕重緩急的大局你們難道不明白麽?蠢材。”崔道遠喝罵道。

“是是是,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崔元平和崔元戎連連磕頭道。

崔道遠冷哼一聲,轉向崔耀祖道:“耀祖,你太讓我失望了。爺爺對你報以巨大的期望,但沒想到你也是蠢材一個。為了怕你沖動,我都沒讓你知道王源的身份,沒想到你還是做了蠢事。”

崔耀祖叫道:“爺爺,都是二叔三叔叫我幹的。我被他們騙了。孩兒一時糊塗便上了二叔三叔的當了。”

崔元平轉頭道:“耀祖,你可不要睜眼說瞎話啊,我和你三叔可沒騙你這麽幹,是你自己主動要這麽幹的,我和你三叔勸都勸不住。你怎麽現在說起這樣的話來,你不虧心麽?”

崔耀祖叫道:“二叔,你現在來說這樣的話。你們雖然假裝說要攔著我,其實你們巴不得我去幹。我起先想不明白,後來我想明白了。不然二叔三叔你們已經決定要殺王源,便自己去帶人做便是了,為何還要請我去喝酒,跟我商議此事?這不就是擺明了要慫恿我去做麽?事後可以推到我的頭上。侄兒可不蠢,只是被你們灌了迷魂湯罷了。”

崔元戎喝道:“耀祖,你這麽說話對的起良心麽?我們是把你看著崔家未來的家主,覺得有些事要和你商議才好,你現在反而來這麽說。當真教人寒心。”

崔耀祖還待反唇相譏。崔道遠早已聽不下去了,怒吼一聲道:“都給我住口!你們還有臉在這裏爭吵?同為崔家一脈,出了事便相互推諉互相指責,你們還有長幼之倫,親族之情麽?簡直敗壞我崔家家風,豬狗不如。今日若不重重的懲罰你們,難消我心頭之恨。來人,請家法。”

一聽請家法,崔氏叔侄三人面如土色,磕頭如搗蒜般的求饒道:“饒命饒命,再也不敢了,我們知錯了。”

崔氏的家法可和普通的家法不同,一般人家的家法只是打屁股罰跪之類的簡單懲罰,而崔氏的家法從祖上起便嚴苛無比。體罰之狠,手段之毒辣令人發指,堪比酷刑刑罰一般。別人的家法是荊條抽打,崔氏的家法常用的是桑木棍。崔家的祖先大多為官,所以將官府打犯人的桑木棍也引入了崔氏家法之中。一些對付作奸犯科之人的嚴刑也順理成章的被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