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5章 牽一發而動全身

王元本慢慢地擡起了手,沉聲道:“弓箭手預備,一百二十步距離,準備吊射。”

一個副官問道:“寨主,是射架橋的還是射劃船的?”

王元本的嘴角勾了勾:“隋軍又是架橋又是劃船,看起來顯然有詐,管他呢,一千名弓箭手的火力足以覆蓋這兩百步寬的正面了,不能讓隋軍上了岸。”

盧明月身邊那個傳令的軍官,這會兒正站在王元本的身邊,一聽這話,連忙說道:“王寨主,大帥有令,要把隋軍放上岸後再殲滅的。”

王元本咬了咬牙:“放上岸就來不及了,對面有幾萬隋軍,一旦架好了橋,我們只有兩千人,根本擋不住,大帥也來不及派兵支援,別說了,全部準備,聽我號令,預備,射!”

隨著王元本的命令下達,盧明月的大營裏,突然舉起了上千支火把,幾百名士兵雙手持著火把,跳躍著,吼叫著,把整個河岸和半個河面照得一片通明,而營地中的幾十面戰鼓,也“咚咚咚”地敲了起來。

上千支弓弦幾乎在同一時間產生了振動,一大片黑壓壓的箭支,呼嘯著離開盧明月弓箭手的箭弦,飛向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遠遠地向著隋軍河面上飄過來的幾十條小船飛去。

隋軍的那些小船,本來就是給激流沖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的,在前方有浮橋的地方還好,浮橋多少阻攔了這河水的沖力,可是離開了浮橋的橫截面之後,就很難再向前行了,一直是在打著轉,往橫向漂移的距離,遠比向前沖的要多。眼看著天空中一片雨箭飛過,船上的士兵們慘叫著紛紛掉到了水裏,給幾個浪花一打,連屍體都消失不見了。

王元本哈哈大笑起來:“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能讓隋軍靠了岸,繼續給我射,把那些架橋的也全射死了!”

傳令官宋尚志厲聲道:“王寨主,你不能違背大帥的軍令,他說了,要敵軍上岸後再全殲的。”

王元本指著遠處燈火通明,戰鼓喧天的隋軍各寨,笑道:“宋隊正(宋尚志的軍職是個隊正,並不高,但因為是盧明月的親信,所以王元本也不敢對他太過無禮),你看到沒有,隋軍即將全面渡河,到時候楊元帥是派不來更多援軍的,我們若是打退了敵軍的攻勢,不讓他們上岸,反過來還能支援其他的營寨的,現在我是這裏的最高長官,你就好好看著吧。”

王元本剛說完,身邊一個小兵叫道:“寨主,隋軍又來了!”

王元本定晴一看,只見隋軍那些架橋的水鬼們已經紛紛跳上浮橋,向後逃跑了,失去了水中依托的浮橋在激流的沖擊下東搖西晃的,看起來隨時都象是要散架,而對面的岸上,隋軍又是幾十條這樣的小船下了河,飛快地向著這裏沖來,在五道未完工浮橋的後面,幾千名隋軍士兵已經列起了沖鋒的隊型,不停地敲打著兵器,大聲鼓噪起來。

王元本咬了咬牙,大聲道:“一千五百名弓箭手,準備十輪箭雨急襲,聽我的號令,準備!”

司馬德斟已經有些無法淡定了,他站起身,離開了帥位,走到帥台前,眼睛卻看向了十五裏外的下遊,從一個征戰多年的職業軍人的角度,他聞到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氣氛,他喃喃地說道:“王世充,你難道真的要進攻了嗎?”

剛才的那個傳令兵,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見司馬德斟,連忙行了個軍禮,急忙說道:“大帥,王將軍已經開始強渡了!”

司馬德斟的兩眼一下子睜大了,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這個傳令兵的前襟,幾乎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厲聲道:“你說什麽?王將軍是如何強渡的?不是才架到七八段浮橋嗎?”

傳令兵顧不得去擦司馬德斟噴在自己臉上的橫飛口沫,回道:“王將軍他,他是連派了三撥舟船,一邊架橋,一邊用這些舟船強渡,現在,現在盧明月的寨子裏萬箭齊發,王將軍已經在派第四撥舟船了。”

司馬德斟大叫一聲:“哎呀!”他恨恨地一跺腳,滿臉盡是懊惱之色。

張童兒疑道:“司馬將軍,您這是怎麽了?”

司馬德斟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忘了這碴兒了,這先鋒軍飛虎隊,本就不是王世充的嫡系,是楊義臣的,他當然不心疼死人,只要保自己的軍令狀就行,快,傳令,全軍現在強渡。文超,童兒,你們二人親自領兵!”

張童兒和樊文超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對望一眼,興沖沖地跑了出去,而兩個人的大嗓門隔了一百步都聽得清清楚楚:“眾兒郎,隨我渡過淮河,取萬金,當柱國去啦!”

司馬德斟軍鄰寨,正是大將來整所部的營地,這會兒的來整也跟剛才的司馬德斟一樣,站在帥台之上,也不看對面的盧明月營寨,卻是看著隔壁的司馬德斟軍,他握著刀鞘的手,已經沁出了汗水,一雙大眼之中,盡是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