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1章 夜入大牢(第3/3頁)

兩個時辰後,已是子時,楊玄感戴著上陣搏殺時的鬼面具,一身黑色鬥蓬,走進了介州城的大牢之中,楊諒起兵時將原本牢裏所關押的盜賊惡黨們全部放出來充了軍,今天大軍收復介州時這座大牢裏空無一人,於是一下子成了關押叛軍將領們的地方,而那個茹茹天保,也被關進了這裏。

楊玄感在進城後就找到了負責介州城防的雄闊海,囑咐他為自己安排一個進大牢提審犯人的機會。

楊玄感在動身前被楊素特地叮囑過,此事關系重大,即使對雄闊海也必須有所保留,只說要進牢提審幾個重要的敵將,任何人都不得知道他的真正目的。

楊玄感得了雄闊海的手令,走進了這所陰暗潮濕,散發著惡臭的牢房,他的腰間掛著一長串鑰匙,可以打開任意一間牢門。

一個個囚室裏的叛軍軍官都不象普通的犯人那樣,一見生人進牢就嚷著什麽“小人冤枉”之類的話,作為戰敗的軍人,他們一個個都沉默寡言地縮在牢房的一角,思考著自己未知的命運。

楊玄感把所有獄卒都支出了大牢,自己一個人漫步在這狹窄的通道,陳智深的牢房是在最裏面的一間,由於他的身份和其他的囚犯們都不一樣,又被周羅睺特意關照了要重點看押,因此被一個人關在了最裏面的一間囚室,外面是一道上了鎖的大鐵門。

楊玄感定了定神,他知道這次談話很重要,底線是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把楊家牽涉進來,至於周家的事,則只能盡力而為。

“嗆啷”一聲,隨著鑰匙在鎖芯的一陣轉動,那把門的鐵將軍緩緩地被打開,楊玄感取下了大鎖,推門而入,卻發現在牢房的一角,正端坐著一人。

皎潔的月光透過囚室的窗戶,撒在了這座兩丈見方的囚室裏,那人看起來四十左右,披頭散發,滿臉的胡碴。

那漢子穿著一身土黃色的號衣,衣衫襤縷,正反面都在一個圓框之內寫了個大大的“囚”字。

漢子的雙手雙腳都被足有姆指粗的鐐銬鎖住,只有在亂發中若隱若現的一雙眸子裏,仍然時不時地閃著冷電也似的寒光。

楊玄感反手關上了鐵門,冷冷地道:“你可是陳智深?”

陳智深冷笑一聲,扭頭看向他處,也不答話。

楊玄感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是陳智深嗎?”

陳智深擡起了頭,眼光漸漸地落在了楊玄感的面目上,緩緩地道:“既然你找到了這裏,又何必多此一問,動手吧。”

楊玄感的聲音仍然冰冷地不帶任何感情:“動手?什麽動手?”

陳智深哈哈一笑,笑聲淒厲,在這不大的囚室裏來回激蕩,笑畢,陰森森地說道:“尊駕這副打扮,不就是來取陳某性命的麽?”

楊玄感搖了搖頭,仍然用冷酷而平靜地聲音道:“你先說說何人想取你性命,又為何要取你性命?”

陳智深掃了楊玄感一眼,說道:“難道你不是周羅睺派來滅口的嗎?”

楊玄感沉聲道:“周將軍如果想要滅你的口,還會等到現在?當天還會在眾將面前把你拿下?陳智深,你應該是個聰明人,這幾天連這些也沒仔細想清楚?”

陳智深冷笑一聲,道:“如果周羅睺不想滅我口,為何當時不跟陳某商議營救蕭公子之事?尊駕又為何會以這副打扮來這裏?”

楊玄感摸出了懷裏的一塊白色玉佩,遞給了陳智深,道:“這塊玉你應該認識吧。”

陳智深接過了那塊白玉,就著那鐵窗透過的月光,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須臾,他擡起頭來,對楊玄感道:“這確實是周羅睺之物,當年他因為與我家蕭將軍共同擊破北周軍,而被陳朝皇帝賞賜。”

陳智深說著把那玉還給了楊玄感,道:“你既然是周羅睺的人,又說並非前來殺我滅口,那是來做什麽的?難不成想放了我?”

楊玄感把那玉佩放進了懷裏,道:“陳義士,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家老爺的心思。他若是真有心殺你,早在當時帳內就動手了,他若是真的斷情絕義,當時也不會看完你帶給他的那封信。”

陳智深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即笑了起來:“可是我現在還是信不過周羅睺,如果他真有心幫我,為何不派他的兒子過來,而是派了你這位連面具都不敢摘下的人?”

楊玄感先是笑了笑,突然反應過來陳智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於是便收起了笑容,沉聲說道:“陳義士,你應該知道,此事公開後,周將軍再想出面已經不太方便了。不要說他,就連二位小周將軍,也都被人監視,只有我這個隱身於行伍中的無名小卒,才能在這個時候找機會來見到你。”

陳智深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一切只是你的自說自畫而已,如果周羅睺現在真的自身難保,又怎麽可能有本事讓你這樣支開獄卒,一個人來這大牢裏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