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9章 楊堅出奔(第3/3頁)

王世充只覺腦後一陣疾風吹過,那感覺只有在穿越前的那個時代,站在鐵軌前,感受著列車從自己面前不到五米處疾馳而過時才會有。

王世充束發的頭帶一下子被吹落,登時滿頭的黑發垂了下來,額前的頭發遮住了眼睛,擋住了他的視線。

白龍馬這一跳跳得太急,後腿扭了一下,幾乎要摔倒在地,饒是王世充馬術精湛,拉著韁繩一陣小跳,才把黑雲的步點調整好,總算是停了下來。

王世充跳下黑雲,撿起自己在地上的發帶,匆匆把自己的頭發重新束好,只聽在楊堅剛才奔過來的方向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聲音卻比剛才楊堅單人獨騎要大了許多。

王世充轉頭一看,為首的赫然是頭戴烏紗,一身紫袍的楊素和高颎,後面跟著一幫身穿朝服,戴著烏紗的大臣,嘴裏都喊著:“皇上且慢,等等微臣!”而裴世矩居然也跟在後面。

裴世矩一看王世充愣在街邊,連忙一勒韁繩,坐騎向側一跳,直接跳到了街邊,只見他滿臉汗水把臉上的泥塵沖成一道道小溝,連三把風度翩翩的美髯也都纏在了一起。

裴世矩的臉上寫滿了焦慮,雙眼圓睜,對著王世充吼道:“行滿,你的白龍馬快,趕快去護駕啊!皇上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誰都擔不起責任!”

王世充如夢初醒,也顧不得多問,雙手一按白龍馬的馬背,一下子就跳上了白龍馬的後背,抄起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了上去。

只聽白龍馬悲嘶一聲,四蹄奮張,沖著楊堅奔去的方向,一下子絕塵而去,裴世矩的聲音在後面遠遠地響起:“行滿,千萬要小心啊!”

楊堅剛才一路向北,遠遠的直接奔出了大興的北門。那帶起的一路塵煙就是最好的跟蹤標志,王世充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城中不許跑馬的禁令,全速狂奔,好在楊堅在前面已經跑過,行人都已經躲在了路邊,不用擔心自己再撞到路人。而在王世充的視線之內,楊玄感正騎著黑雲,緊緊地跟在楊堅身後大約百余步的地方。

王世充一鞭一鞭地狠狠地抽著白龍馬,緊跟著楊玄大吃一驚,奔出北門後,一路順著楊堅坐騎那遠比常馬要大上許多,足有碗口粗的馬蹄印,加上遠遠的一縷輕煙,王世充緊緊地跟著楊堅的腳步,既追不上,也沒有被落下,雙方始終保持著將近一裏的距離,而身後大臣們那些馬蹄聲和叫喊聲,則越來越輕,最後終於聽不見了。

楊堅離開了大道,從小路奔進了一個山溝,王世充也緊緊地跟在後面,拐進了一條被那汗血神駒生生踩出來的荊棘叢中的小路,路邊生著倒刺的荊棘之上,血跡斑斑,甚至掛著幾條黃色的布條,王世充心中越發驚恐,顧不得身上也被那荊條刮來刮去的痛感,繼續向前奔去。

就這樣跑出了二十多裏後,只見楊堅單人獨騎,停在一處溝底,汗血寶馬低頭喘著粗氣,身上一條條的傷痕觸目驚心,渾身向外冒著鮮紅的液體,也不知是血還是汗。

而楊堅則坐在馬上,束發的黃帶早已經不知道落到哪裏,披頭散發,身上的皇袍也被刮出一條條的口子,露出裏面的肌膚,有些地方給刮得狠了,破開的創口正向外滲著血。

楊堅如同中了邪一樣,對自己身上的傷痕全無感覺,嘴裏喃喃地說著什麽,王世充隔得略遠,完全聽不清楚,而楊玄感則已經跪在了楊堅的身前,低著頭,一言不發。

王世充連忙滾下了馬鞍,上前兩步,單膝下跪在楊堅的馬頭前,朗聲道:“臣王世充護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楊堅的靈魂似乎被抽走了,對眼前的王世充和楊玄感二人置若罔聞,王世充覺得有些不對勁,閉緊了嘴巴,而楊玄感畢竟城府不夠深,一見楊堅毫無反應,也不敢擡頭,繼續說道:“高大人帶著各位大人正在後面追,馬上就到,還請皇上寬心。”

楊堅突然圓睜了雙眼,厲聲喝道:“悍婦!朕再也不想忍你了!”言罷高高舉起了馬鞭,劈頭蓋臉地就向著楊玄感的臉抽了下來。

楊玄感一動不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挨打?

“啪”,“啪”,“啪”,隨著三聲脆響,楊玄感的臉上多了三道血痕,混合著他臉上的汗水和泥土,倒象是開了花,聽得王世充心裏也是連連發抖,心中暗道只有象楊玄感這樣的鐵漢才能受得了。

楊堅抽完這三下後,似乎全身的力氣也在這三鞭子上抽光了,馬鞭軟軟地垂了下來,嘴裏喘著粗氣,又恢復到了喃喃自語的狀態,這回王世充聽得真切,他一直在重復著“悍婦”二字。

遠方的一陣奔雷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高颎等人終於奔到了。百余名千牛衛士們來不及拜見楊堅,直接滾鞍下馬,手持刀劍,在楊堅的身邊圍成一個半圓,面朝外地全神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