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0章 怒不可遏

三天之後,王世充的滿園內的逍遙樓裏,王世充一身素服,呆坐在安遂玉生前的房間裏,一遍遍地看著她最後留下的那封信,淚水止不住地向下流,雖然這個結果早在他第一次看到信的時候就有預感,可直到現在,他仍然沒有完全接受安遂玉就這麽離開自己的事實。

張金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高仆射來了,就在下面密室裏,您看!”

王世充突然條件反射式地大吼起來:“去他媽逼的高熲,叫他還我的阿玉性命來!!”他的雙眼圓睜,幾乎要瞪出血來。

張金稱從沒有見過王世充如此失態,嚇得目瞪口呆,原地不動。

王世充吼完之後,象頭野獸似地,一把抄起桌上的一個水壺,想要狠狠地砸到地上,剛剛舉過頭頂,突然整個人凝住不動,他想起這水壺是安遂玉每次給他倒水的那個,安遂玉溫柔的聲音言猶在耳:“行滿,喝酒傷身,在我這裏,只許喝水,不許喝水!”

王世充緩緩地放下了這個水壺,終於忍不住,趴在桌上放聲大哭起來。

張金稱看得不忍,輕輕地嘆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王世充說道:“等等,你去通報高仆射,就說我換身衣服,馬上過去。”

高熲換了一身便裝,在王世充的地下密室裏負手而立,他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之情,而人也是心事重重,直到王世充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見過高仆射。”

高熲轉過身,看著一身素服的王世充,嘆了口氣:“行滿,這次真是對不住你了,鬧成這樣,老夫也是沒有想到的。”

王世充的語調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高仆射,不用多說了,阿玉在走之前,留下過書信,裏面說得很清楚,這麽多年,我們夫婦二人承您關照了。”

高熲的臉色微微一變:“行滿,你這是在指責老夫沒有盡力保護好玉兒嗎?”

王世充淡淡地說道:“不敢,阿玉在遺書中說過,能為高仆射效死,是她的福份。還要下官以後要更盡力地侍奉高仆射呢。”

高熲聽得出王世充話中的憤怒與哀怨,搖了搖頭:“行滿,老夫可以對天發誓,老夫真的沒想著要玉兒的命,只是事情緊急,楊素已經和獨孤皇後正式結盟,盡全力要搜集太子的罪證,老夫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楊素是老夫一手提拔和舉薦的,難道你以為老夫忍心親手毀了他嗎?”

王世充冷冷地說道:“是,越國公是大才,高仆射一向從國事出發,自然是不會舍棄這種大才的,象玉兒這樣的女人,自然是能舍即舍。”

高熲一下子怒容上臉:“王行滿,老夫已經這樣低三下四地上門向你賠罪了,你還要如何?太子又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他當時只是為了向皇上表忠心而已,再說了,一個女人而已,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如此拘泥於兒女私情?!”

王世充咬了咬牙,多年來被高熲壓抑的屈辱和憤怒,在今天終於象火山爆發一樣,現在這個密室裏,只有二人而已,而且高熲這次攻擊不成,權勢已失,末日可期,再不可能象以前那樣一手遮天,自己再不用曲意逢迎這個老人了!

王世充大聲吼了出來:“高仆射,阿玉確實只是一個女人,一個突厥女人,但請你記住,他是我王世充的女人,不是你高家的一個奴婢!你無權決定她的生死,而且對我王世充來說,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別的女人,可以替代我的阿玉!”

高熲也沒有料到王世充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微微一愣,轉而厲聲道:“王行滿,你想要做什麽,反了不成!”

王世充心一橫,向前一步,大聲道:“高仆射,要謀反的不是我王世充,而是你吧!你為保太子,策劃陰謀,威逼利誘我的侍妾去行貓鬼之術,詛咒皇後,究竟是誰謀反?”

高熲的臉色一變:“你想做什麽?”

王世充咬牙切齒,狀若瘋狂地吼道:“高仆射,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行此計之前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這些年來你以為你操縱控制阿玉,來探聽我這裏的情報之事,我會不知道嗎?你是不是以為我王世充還和十年前的愣頭青一樣,可以隨便任你擺布?”

“你知道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為什麽不願意加入你的太子集團嗎?不是因為我王世充不貪戀權勢,而是因為我王世充有自己的情報來源,能決定誰是太子的,只有皇上和皇後,如果他們鐵了心想易儲,你再折騰又有何用?!”

“可笑你身為宰相,與皇上共處二十年,連他這點心思都猜不到,皇上是在忌憚太子嗎?他真正忌憚的,不是別人,而是你高仆射,看看大隋的朝廷上下吧,楊素是你舉薦的,蘇威是你舉薦的,邊關大將裏,韓擒虎,史萬歲,賀若弼,哪個不是你舉薦的?試問這隋家天下,是姓楊還是姓你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