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勁草(三)(第3/3頁)

而馬延煦如果像先前一樣說契丹騎兵在大雪天發揮不出戰鬥力,就等於跳進了蕭拔剌挖好的陷阱。雖然他完全是在實話實說,可蕭拔剌只要在上報時稍微添油加醋,就可以將他的話與兩位大人物的決策對立起來,讓他渾身是嘴巴都分辨不清楚。

“眾所周知,騎兵的攻擊力,在平地乃為步卒的十倍。”也許是看到了幾個好心人的示警,也許是本能使然,馬延煦只是將契丹兩個字省略,就再度將蕭拔剌的招數化解於無形,“然牛刀殺雞,卻未必能顯其利。如此天氣和地形,用騎兵不如用步兵。此乃末將本意,還請軍主大人切莫曲解!”

“嗯,嗯哼,嗯哼,嗯嗯……”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蕭拔剌俯身於桌案,痛苦不堪。

如果不是自己的原頂頭上司耶律留哥卷入了謀逆案中,如果不是大惕隱耶律屋質地對他們這些曾經做過耶律留哥嫡系的人另眼相看,如果馬延煦的父親未在新皇帝耶律阮面前炙手可熱,就憑著此人敢對自己不敬,蕭拔剌便能將其碎屍萬段。而現在,於此非常時期,他卻只能忍,忍得嘴裏發苦,肚子裏煙熏火燎。

“軍主如果身體不適,不妨多休息休息!切莫挺著,萬一小病挺成了大病,反倒不美!”偏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湊上前,好心安慰。

“嗯,不妨事,不妨事!”蕭拔剌直起腰,喘息著擺手。

此時此刻,他再也沒心思去考慮自己派兵去攻打李家寨到底是不是個良策。更沒心思去考慮,耶律赤犬和韓德馨哥兒兩個,究竟對自己說了多少實話。從頭到腳,每一根血管裏,都充滿了憎惡。恨不得立刻將馬延煦推出去,亂刀剁成肉泥。

自己的刀,肯定不能用。蕭拔剌雖然憤怒,卻沒完全失去理智。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得意的馬延煦,他忽然笑了起來,不停地點頭:“好,好,馬將軍的話非常在理,讓我聽到後眼前不覺就是一亮。這樣吧,三個營頭不夠穩妥,我把四個營的幽州軍都給你,你帶著他們去拿下李家寨。我就繼續在這裏,安營紮寨,同時等著你的好消息!”

“謝軍主!末將正有此意!”馬延煦毫不客氣地上前一步,躬身領命。

“如此,你可願意立軍令狀?”蕭拔剌抓起一根令箭,卻不立刻交給馬延煦,而是看著對方眼睛,目光中充滿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