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決(第4/8頁)

慘叫聲叠起,不少黑衣人才一上前,就被枯枝洞穿。劉桃枝痛哼一聲,已被一截樹枝擊中胸口,再次倒飛而出,鄭玄斷喝出劍,一劍竟刺在射來的殘枝之上,長劍立斷。

斛律明月臉色倏白,立在當場,長長吸氣。

他一定要爭得喘息之機,將所有叛逆格殺當場,可他氣未吸人時,半空突有縹緲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有如天籟之音,純凈清脆,但乍一聽,斛律明月臉色又變。

那聲音只說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似慢實快。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九字真言!

是葛家的九字真言。

那九字真言一出,就如神話中的開山利斧,似虛實重地擊在斛律明月的要害,旁人或者無恙,但斛律明月身形已凝。

是葛聰,葛聰來了!

葛聰從天字獄逃走,卻未走遠,原來是躲在這裏,對他蓄謀暗算。

九字真言未出之時,早有一人從樹頂飛身而下,羽冠木劍,長喝一聲,向斛律明月刺來。

是王遠知,王遠知出劍!

既然葛聰未走,王遠知當然也不會離去,二人從天字獄脫身,一直埋伏在這裏,等著和斛律明月一洗恩怨,不用問,釋放他們的定然是劉桃枝。

若在平時,如斯一劍,雖是犀利,但絕不能奈何斛律明月,但這時他已竭盡所能,又被張仲堅重創,葛聰九字真言所縛,全身乏力,卻再躲不開王遠知的一劍。

劍仍是木劍,但在王遠知手上,已不亞於鋼刀利刃。

“嗤”的聲響,木劍刺入斛律明月的胸膛。

山坳風冷,殘月將落。

王遠知一劍得手,陡然見斛律明月眼中的憤怒之色,幾乎想也不想,立即翻身後躍。

他當然知道,老虎雖是可怖,但受傷的老虎,更是危險。

“啪”的聲響,木劍陡斷,倏然三分而出,鄭玄才待跟隨出手,見狀狂吼一聲,緊隨王遠知倒翻,可他閃身雖快,還是被半截木劍擊中了左肩。

“喀嚓”聲響,鄭玄肩頭脫臼。

王遠知躲避極快,還是被一截木劍削落羽冠,等落地時,面無人色,長發散亂。

第三截木劍遠遠飛出,沒入了黑暗之中,只聽到慘叫一聲傳來,葛聰手捂咽喉從暗中踉蹌而出。

有鮮血點滴,順著他指縫流淌。

那截木劍,盡數沒入他的咽喉之內。

他眼露怨毒,嘴唇喏喏,可任憑他如何努力,不要說九字真言,甚至說不出一個字來。怒吼一聲,拔出喉中木劍,鮮血噴出,葛聰摔倒在地,再無聲音。

有鮮血流淌,染紅了本潔白的雪地。

血腥彌漫,卻無人去看葛聰一眼,所有人都在望著斛律明月。

殘月早已黯淡無光,天蒙蒙,仍沒有半分亮色。

斛律明月頭一次依靠樹旁,臉色灰白,那本如山嶽的身軀輕微顫抖,將要崩塌。那些黑衣人已然退遠,但仍包圍著斛律明月。

鄭玄額頭有汗,但眼中卻已發光,揚聲道:“斛律明月,你中了王道長的絕命天,活不了多久了。”

王遠知冷哼一聲,卻未出言。他當然知道,這時候鄭玄說出這種話來,絕非是想宣傳他的功勞,不過是將斛律明月的痛恨轉到他的身上。

這時候,他和鄭玄當然還在一線,並不想自亂陣腳。

月將隱,山將崩,可山崩之前,他更不想上前陪葬,鄭玄亦離斛律明月頗遠。

劉桃枝嘔了口鮮血,緩緩站了起來,走向斛律明月。

離斛律明月還有丈許的距離,他終於停了下來,他手中還拎著潑風刀,可潑風刀似也黯淡無色。

“斛律明月,你完了。”劉桃枝一字字道。

斛律明月衣袂隨風顫抖,聲音卻冷凝如冰:“你穿的是情絲?”

他驀地問出這句話來,多少有些怪異,可他當然知道自己問什麽。

寇謙之手下高手如雲,祭器亦無數,潑風刀為刀中利器,情絲卻為防之法寶。

方才他射了劉桃枝一殘枝,可劉桃枝卻未死,顯然是有情絲護身。

劉桃枝冷漠道:“不錯,是寇天師所用的情絲,當初我用情絲抓了葛聰,如今用情絲擋了你一箭,斛律明月,你毀了北天師道。二十年了,寇天師在天之靈,有些事情,肯定也想和你算上一算。”

斛律明月嘴角、胸口均有鮮血溢出,緊握雙拳:“你密室留言,又放了葛聰和王遠知,顯然早已決心和老夫決一死戰……”

“不錯,你千算萬算,恐怕也沒想到王道長、葛聰在此。”劉桃枝冷冷望來,“斛律明月,你也有算錯的時候。”

斛律明月目光投遠,喃喃道:“不錯,老夫算錯了。”他聲音中除了分無奈,還有分悲哀之意。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算錯的絕非是王遠知和葛聰兩人。

那他算錯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