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奇門遁甲迷魂陣(第6/8頁)

“七哥,會不會這石通道是個圓形,我們一直在轉圈啊?”張自成顯然筋疲力盡,一聽墨七說休息,立刻就“咕咚”坐了下來。墨七給了他一點水,我看到他的嘴已經起皮了。發燒肯定特別渴,但是他“咕嘟”了幾口,舍不得喝又還了回去。

“奶奶的,我們要彈盡糧絕了,早知道剛才水裏泡著的時候多喝幾口。”

墨七又把水遞給我,我搖了搖頭不肯喝。

“我也想過是個圓,但是我一路用棍子做標識,還沒有再看到那個記號。”墨七邊說邊把水放回包裏。我們幾個都坐了下來,由於這裏十分寒冷,只能挨著擠在一起取暖。

張自成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嘴裏呼出來的氣兒很燙,迷迷糊糊地居然睡著了。徐星兒靠在張自成旁邊,我的目光在她身上移動,最終停在她的胸部,這是我第三次認真看她的胸,前兩次都是她睡著的時候瞄上幾眼。她的胸也不對勁,太飽滿,以至於不太真實。我想上去摸一把,純粹為了檢驗一下真偽。

這時李天明在張自成身邊嘆了口氣打斷了我的思路,“黑鬼,有煙嗎?”

墨七遞給我們一人一支,自己也點上。“省著點抽,不知道要呆多久,煙癮上了頂煩。”墨七一邊說一邊用力吸了一口。

李天明陰陰地一樂。“黑鬼,沒想到你還是小老煙槍啊。”說完他一陣猛咳,又嘆了口氣,“你們知道從古至今,進入迷魂陣的人最後都怎麽死的麽?”

“絕望。”墨七吐出一大口煙霧,眼睛眯了起來,“其實,人生在世就兩個狀態,忙著活,或者忙著死。”

“黑鬼,我們現在跟無頭蒼蠅一樣尋找出口,難道不是在忙著死嗎?”李天明又是苦笑了一聲。

墨七的臉在煙霧中看不清楚,他又猛吸了一口,竟然啞著嗓子講起自己的故事來。

“我爸以前當過小偷。其實他膽子特小,在團夥裏只負責放風。十年前一次作案,有人偷出一大包扔給他,說裏面可能要炸,讓他處理掉。我爸剛要處理,有人過來要把包搶回去,我爸說裏面有危險,奮不顧身搶了回來,警察剛好看到這一幕。因為別人都跑了,那人不甘心,就報復性地一口咬定包是我爸搶的。他就這樣被判了五年,家裏花光了所有的錢,最後上訴無效。我爸剛進去的時候被裏面一黑社會的暴打一通,本來是小事兒,他卻產生了恐懼,不敢待在那,可是又不能不待在那。一天的時間,對我們來說稍縱即逝。,但是我爸卻把一天分成了24乘以3600份,每熬過一秒,他就在心裏想著剩下時間怎麽過。那是個無比巨大的數字,每算一次,他的絕望就加深一些,直到難以負荷。

“我最後一次去探監,他突然老淚縱橫,對我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就是沒好好學文化,沒找到好工作,連我上個大學都供不起。我知道他就是為了這才去偷的,但是那時候我叛逆,恨他坐了牢還不服判決結果,一個勁要我媽找人上訴,把我們家僅有的錢都給花了。我說他活該,幹什麽不好,非要去偷去搶啊。我爸說他沒搶,我又接著說他沒搶也不是好人。我站在那裏一直罵一直罵,拍著桌子大喊說要不是你偷,我們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田地,我媽沒人照顧,還被人欺負。我爸被罵到一句話不說,把頭埋在胳膊裏,趴在桌上放聲大哭。我也沒理他,憤憤地離開,第二天接到電話,他在監獄裏自殺了。”

我再次傻呆呆看著墨七墨七,沒想到他曾經那麽叛逆,不近人情地罵過自己的爸爸,更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成了他爸自殺的誘因。

“你們知道麽,我現在一閉眼,總能想起臨走時他看我的眼神,沒有怨恨,滿滿的都是父親特有的關愛。他自殺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很簡短。他說這輩子他做了很多不對的事,唯一不後悔的,就是養了我這個兒子。他相信我一定可以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即使為生活所迫,也決不放棄理想和信仰。只是十年了,我一直都沒有原諒自己。我一直很想回到那天,對他說一句,我知道他為了我能上大學才去偷的,我知道他是個好人,還有,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就是做了他兒子……”

墨七說到這兒突然把臉埋在腿中,想想要是換了我,這份愧對親人又無法彌補的絕望,足以讓我在悔恨中早早垮掉了。

“黑鬼,你也不要太難過。忙著生或者忙著死,都是一樣的過程,只是結果不一樣而已。”李天明也感慨了一下,竟然拍了拍墨七的肩膀。“秦墨和楚墨雖然同為墨家,但其實有很多不同。秦墨更在意的是技術、資金、組織、目標,而楚墨不一樣。雖然我覺得楚墨迂腐守舊,但是楚墨人的精神力量的確無比強大。如果換成是我,也未必能像你這麽冷靜,挺得住這種無比愧疚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