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回訪(上)(第2/2頁)

初瑜雖有些見識,可也聽出來,丈夫的憂心不在眼前,而在日後。

這樣憂國憂民的丈夫,她既是覺得新奇,又是打心裏崇拜。

曹颙也不過是想找人傾訴傾訴,也不指望妻子為自己開解什麽。

自己沒有那麽偉大,不會以江山社稷為幾任,所思的不過是如何在保全曹家的基礎上,盡量地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麽。

可在君權至上的時代,若沒有皇上的允許,一切都是空話。

夫妻二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不知何時,初瑜已沉沉睡去。

曹颙依舊瞪大眼,原來歷史上的乾隆,真是中國衰敗之禍根,可他也不願在刀尖上跳舞,去參合儲位廢立之事。

可以他的年齡與身份,又沒有資格是教導皇子。

看來要多同四弟曹項多往來往來,畢竟曹項的侍讀學士,要入宮當職,同四阿哥的接觸多些;天佑、恒生那裏,也多熏陶熏陶。

大清戶部牽頭的商船,已經使往歐羅巴;內務府名下的皇商,通過陸路大道,去見識俄羅斯的珠寶與火器。

未來的中國,不會再閉關鎖國了吧?

美國的獨立戰爭還有半世紀,澳大利亞還是一片未殖民的處女地。

曹颙無意為大清朝開疆辟土費腦筋,可若是能在未來的美洲大陸、澳洲大陸的聯邦共和制裏參合一把,為黃種人取得話語權,想想都叫人心潮澎湃。

想到這裏,曹颙忍不住眯著眼睛,低聲喃喃道:“魏五啊,魏五,你到底再哪兒?若是再不回來,這青史留名可就沒你的份了……”

皇子大婚,放假三日。

連天佑、恒生這二十個為參加奉迎福晉的侍衛,也得以休假。

天佑就被曹颙點了差事,隨著曹颙往李榮保上“探病”。

所謂“探病”,不過是為前幾日李榮保到李家的回訪而已。

雖猜到李榮保不過是挨日子,可這人參、鹿茸也都選盡好的。

“富查家家教嚴,子弟鮮有紈絝。那個傅清,若是能交,就交一二。”出了曹府,曹颙對天佑說道。

天佑猶豫一下,道:“父親,聽說傅清在侍衛處告了半月假,若只是為嫁妹,不至於此……富查總管那邊怕是不好,要不然也不會連福晉出閣也不出現,這樣去探疾,是不是……”

“帖子昨日送過去,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就如李榮保到咱們家一樣,不過是走個過場,面上要過去。在京城行事,尤其身居高位,所行未必是出於本心,更多的是給旁人看。”曹颙教導道。

天佑略有所悟。

父子此舉,既是對富查家回之以禮,顯得處事謙和;又對世人表明,不管結親的流言也罷,還是不結親的流言也罷,曹家並未與富查家交惡。

否則的話,不說旁人,就說四阿哥那邊,要是覺得曹家與自己妻族交惡,也會有所取舍;皇上那邊,說不定也會覺得曹家驕橫,不將滿洲勛貴放在眼中。

到了李榮保府邸,父子二人剛下馬,就見有傅清與一藍衣少年從府裏出來。

見到曹家父子,傅清忙上前兩步見過。

那藍衣少年卻是同天佑面面相覷。

“承益?”那少年詫異道。

“伯容?”天佑也一愣。

見是兒子的相知,曹颙不禁多打量那少年兩眼。

那少年穿著青灰色衣服,帶著青色圓帽,帽頂的疙瘩也是青色,這是正在孝中的裝扮。

曹颙心中納罕。

按照常情,像富查家這樣有病患的人家,當忌諱孝期之人進府。可傅清神色中,並無不滿埋怨之意。

“傅二哥。”天佑先跟傅清見過,隨即指了那少年,對曹颙道:“父親,這是兒子在官學時的同窗好友舒赫德,字伯容。”

說到這裏,天佑又對著舒赫德道:“伯容兄,這是家父。”

舒赫德聽了,上前躬身道:“小侄見過曹世伯。”

雖未曾謀面,曹颙卻是聽兒子提過這個舒赫德。天佑對他的學問很是稱贊,若非他因母喪守制,錯過了去年的鄉試與今年會試,定也在杏榜之上。

除了學問,舒赫德家世也不遜天佑。

他父親早逝,名聲不顯,卻有個鼎鼎大名的祖父,就是內閣第二人,當朝大學士徐元夢。

想想富查家與舒穆祿家的淵源,這個舒赫德也是傅清的表弟……